只见热闹的长街一片鸡飞狗跳,人群奔走溃散,在其中试图逆流而行, 碾街面上的三个灰衣蒙面人格外突出,他们人手一把利剑, 正对着小小书摊后的瘦高人影,又劈又刺。
临时支起的小摊哪里受过这种难,在林清樾注视下,俄顷,被三人劈成几截烂木板。毫无武功的关道宁被吓得跌坐在碎木后, 面对来势汹汹的恶人,只能仓惶地往街沿挪着软成一摊的身子。
眼看恶人之一,长剑高刺, 关道宁几近绝望地闭上了眼。
他是一点都想不明白,不过是写个书信, 这祸事怎么就这么倒霉让他摊上了。
可下一刻,却是恶人先一声惨叫。
关道宁睁眼, 只看那其中一个恶人难以置信地捂着后脖,随着他侧身, 关道宁这才看到日光下一根银针闪着寒芒,正在恶人指缝之中。
风云莫测,第一个倒下的竟是无端发难的恶人。
不再有恶人遮挡视野,关道宁怔然向那银针射来方向看去。那是一处茶铺二楼,支起木窗之后一张昳丽冷峻的面孔正静静看着他,缓缓放下他的右臂。
——是梁映。
然后是挤开梁映的衙内,看他暂时无事松了一口气。
最后是一双无论何时看见,心就会不知觉跟着静下来的温润双眸。
“跑。”
隔着长街嘈杂。
关道宁看懂了斋长林樾所作的无声口型。
乱跳无律的心在这一瞬息似有了依仗,重拾起理智,关道宁左右一看,抄起离自己最近的馄饨摊长凳,壮胆似的长喝着,把凳子举在胸口,凳腿朝外卯足劲往前冲。
那两个拿剑蒙面人长剑一时无用,只能连连避退,便给了关道宁从人群溜走的机会。
只是蒙面二人并未对自己暴毙的同伴有任何触动,见关道宁溜走,忙起身挥剑跟去,看那态势,是不死不休。
林清樾皱了皱眉收回目光,看向梁映。
“我去找道宁,你们先回书院。”
之所以选了这茶铺,最重要的原因便是茶铺离书院山门只有两里地远,不消片刻就能回到书院,也就是明部的掌控之下。
眼下情况不明,让梁映回到明部防范范围之内,林清樾才能放心。
事出紧急,梁映知道自己伤势未愈,衙内也明白自己的三脚猫功夫,两人即使留下来也做不了什么,听林清樾嘱咐,都配合得点了点头。
“放心,梁映就交给我了。”
衙内拍拍胸脯。
“定要平安回来。”
两人错身之前,梁映低低的话声擦着林清樾的耳尖而去。
林清樾轻轻勾起唇角,身形随即隐入一处小巷,无人瞩目之中,她顺着砖墙轻功微踏,翻身上了屋瓦。
关道宁拼死奔跑的身形很快在俯瞰下显现,林清樾抄着捷径,从各处屋瓦上翻越,急赶而去。
而连着跑过了几条大街小巷的关道宁也渐渐到了力竭之时。
他终究是不如两个蒙面人训练有素,在一个只剩死路的小巷尽头,关道宁两臂撑在自己的腰间,勉强将急促的呼吸顺回来,盯着逼近的两人,边咽着口水,边紧张地问。
“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何故杀我!”
那两人似乎笃定关道宁再无逃跑可能,并不急着杀他,刀刃就横在他的鼻尖,却只是照着他的影子。
“要怪,只能怪你命不好。”
命?
他什么命?
关道宁忽地嗤笑。
生作歌伎之子,连生父都不知何人,从小在烟花柳巷长大的他,命又不是今日才不好的。
命不好,就该自己挣。
他若怪命,他就该还在边城的花楼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而非坐在禹州长衡书院,窗明几净的斋堂之中!
关道宁再抬眼,眸色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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