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双左仲也不再问,仍然慢慢的算他的账。”
“中秋之后,秋风是一天凉比一天,看看将近初冬;我整天的在室内削铅笔,也须穿上水手服了。一天的下半天,没有一个人,我正合了眼坐着。忽然间听得一个声音,‘来点卧草。’这声音虽然极低,却很耳熟。看时又全没有人。站起来向外一望,那藤本的便在房间里内歪了躺着。身上的衣服也又脏又旧,完全不成样子;眼睛已经有一个瞎了,很是可怜;他见了我,又说道,‘来点卧草。’主任也伸出头去,一面说,‘藤本喜久雄么?你还欠十九个曰圆呢!’藤本很颓唐的仰面答道,‘这……下回还清罢。这一回是现钱,草得要狂。’老板仍然同平常一样,笑着对他说,‘藤本,你设计的船又翻了!’但他这回却不十分分辩,单说了一句‘不要取笑!’‘取笑?要不是设计的船翻了,被人抓去喝茶了,怎么能瞎了眼睛?’藤本低声说道,‘脑……脑缢血的并发症而已。’他的眼色,很象恳求主任,不要再提。此时已经聚集了几个人,便和主任都笑了。我招呼人添卧草。他从破衣袋里摸出四个曰圆,放在我手里,见他满手是泥,原来他便用这手摸着来的。不一会,他看着他们勉强打完滚,便又在旁人的说笑声中,用这手慢慢摸着回去了。”
“自此以后,又长久没有看见藤本。到了年底,主任打开笔记说,‘藤本喜久雄还欠十九个曰圆呢!’到第二年的端午,又说‘藤本喜久雄还欠十九个曰圆呢!’但到现在可是没有说,再到8月15也没有看见他。”
“我想大约藤本喜久雄应该已经死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