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如此说着,崔眉妩脸上却闪过一丝不自然,下意识看了一眼谢宇。
谢胧还要追问,崔眉妩便闭口不言了。
谢胧忍不住看向父亲谢宇。
对方皱起眉毛,向来温文尔雅的脸上闪过一丝严肃,带着几分若有所思,低声道:“此事我会问你阿娘,你且先不要过问……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情。”
“可……”
谢宇道:“阿胧!”
作为谢家这辈唯一的女孩,谢胧从没被父母说过一句重话,遑论当着众人的面呵斥过。见父亲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谢胧纵然满心都是疑惑,也不得不暂时按捺住。
眼下离梦中,谢家男丁抄斩,女眷没入教坊司,还有两个月。
她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只是她现在,也该算在谢家被羁押的人中,不知道齐郁会如何……
虚掩的门被轻叩三声。
见里间无人应答,齐郁推门进来。
他身后刑部诸人不敢造次,静默立在门外,像是一道黑影凝成的墙。屋内众人下意识扭头,也纷纷朝他看过来,想起彼此间的恩怨,心思各异。
唯独齐郁面容如常,内敛冷清。
他身上天青襕袍被夜雨淋湿,深深浅浅惹了一身潮意,掀起衣摆朝谢宇走来。齐郁将手里的琉璃灯笼递给侍从,抬手对谢宇行了弟子礼,恭敬沉声道:“老师。”
谢宇目光复杂地看着齐郁,没有应声。
这场面本该有些尴尬,然而齐郁太过泰然自若,倒令人觉察不出什么不对。
谢胧并不知清楚阿爹与齐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恩断义绝,倒也确有其事。她想了想,压低了嗓音告诉阿爹,“这案子由锦衣卫督办,转交给了刑部。”
此时此刻,还是不要得罪齐郁了。
“我没有你这样的学生。”谢宇终于出声。
他拂袖侧过脸去,仿佛连多看齐郁一眼,都觉得受到了羞辱。
谢胧有些着急。
齐郁本就睚眦必报,阿爹这样不给他面子,指不定会给他们使出什么样的绊子呢!
齐郁却仿佛并不在意,面上冷淡到没什么表情,只道了句:“得罪。”
他抬起手,守在门外的刑部部下便立刻推门而入。
谢家其余人被依次收押,被刑部官吏带出去核实,屋内只剩下谢宇夫妇和谢胧。崔眉妩急得脸都红了,频频看向谢宇,却不敢贸然开口。
察觉到妻子的视线,谢宇忍不住蹙起眉。
他能猜到崔眉妩要说什么,无非是让他开口求一求齐郁,让他护住谢胧。
可想到从前不经意间窥见,齐郁看向谢胧的目光,那样晦涩不明……
他开不了这个口。
这究竟是求齐郁庇护谢胧,还是送羊入虎口
何况,谢胧既然已经被韩修文带了出去,谢家被重兵把守,怎么能做到自己回来
这其中,只怕有几分便是齐郁的手笔。
“小女阿胧早有婚约,还请齐大人放过她。”谢宇换了个说法,放下端了一辈子的傲骨,对齐郁行了个平辈礼,“谢家的祸事,与她无关。”
齐郁抬手扶住了谢宇,并未受这一礼。
“婚约……”
他看了谢胧一眼,意味不明,“和谁!”
谢胧:“……”
“韩修文”齐郁像是信口一问。
谢宇也没料到他会追问,略想了一想,面不改色道:“是庐陵何家的大郎君,何茂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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