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安慰,“让大夫来看过了,一碗药灌下去,再睡一觉,很快就会好。”
意识一半沉入混沌,一半又清晰地感觉到母亲让孟年给他喂药。
孟年动作粗鲁,他在昏睡中皱起眉头,紧接着听见她小声的训斥。
“孟年,你小心点啊。”
孟年诶诶两声,放轻动作。
喝完药,他又睡了过去。意识昏沉间,总觉得有一只小手在他身上作怪,一会儿摸摸脸,一会儿碰碰额头,一会儿又去掰他的手指。
玩得不亦乐乎。
等他醒来时,第一眼便看见趴在他床边睡着的小少女。
十二三岁的姑娘还未完全张开,白白净净的一张脸,略带点婴儿肥,睫毛长翘浓密,像把小刷子。嘴唇微微嘟起,落在腮边的发丝随着她的呼吸起起落落。
一只手虚虚抓着他的食指,力道不大,却让陆埕心间狠狠一颤。
他微动了下,姑娘两道细眉蹙起,缓缓睁眼。眼中朦胧在触及他时烟消云散,化为拨云散雾见繁星般的惊喜。
“你醒了!陆埕,你担心死我了,你知不知道自己睡了……”
“你应当也知,这桩婚事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北夷使臣离京,我们就和离。”
两道声音同时钻进陆埕耳中,一道软声惊喜,一道冷漠疏离。
陆埕垂下眼。
浓密长睫盖住眸底翻涌思绪,他缓缓低声,“好。”
喜床上,少女意外挑眉,抬眼看他。
喜庆红光映入眼中,萧婧华微怔。
印象里的陆埕,平日里穿的除了素色还是素色,玉环配饰从不会出现在他身上。
除开他高中那次,这是萧婧华第二次见他穿这般张扬的颜色。
红色喜袍衬得他长身玉立,连带那张清冷的面容仿佛也添了些许温度。玉冠束发,剩下一半如上好的绸缎垂在身后。袖子下的手根根分明,手背青筋隐显。
背后烛光明亮,萧婧华看不太清他的表情,依稀见那双狭长凤眸里闪烁的微光。
她转开目光,面色稍缓,“多谢。”
这几个月里,陆埕极少得到她的好脸色,沉郁的心瞬间松快了大半,见她头上顶着沉重的凤冠,指尖微顿,忍住冲动,轻声道:“我去唤箬兰箬竹。”
浓稠酒气散去大半,萧婧华终于舒了口气。
脚步声消失在门外,她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取下头上发冠。
没多久,箬兰箬竹领着两名抬水的粗使嬷嬷进来。
箬兰眸子转了一圈,没见到陆埕的身影,满意点头。
算他识相。
箬竹快步走近萧婧华,为她脱去烦琐的嫁衣。
累了一日,把身子沉入温热水中,洗去一身的乏累,萧婧华舒服得不由喟叹。
“成亲可真累。”
箬兰附和,“别说郡主了,连奴婢都累坏了。”
箬竹忍笑。
萧婧华抬起半眯的眼,哼笑一声,“行,你们都累坏了,这个月俸禄给你们翻倍。”
箬兰大喜,“好啊好啊。”
换上寝衣,萧婧华打着哈欠走向床榻。
“扣扣——”
房门忽然被叩响,屋里所有人霎时顿住。
陆埕的声音隔着门扉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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