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有消解的冰,还未尽褪去的苦涩,以及满目的祈求。
这几乎是一双没有人能拒绝的眼睛。
容秋晗却伸手,盖住了它。
“温衍,不要对我扮可怜。”
温衍轻轻地笑起来,“果然是被你发现了。”
要说温衍这个人,绝对是伪装的好手。
他表面看着风光霁月,温润端方。
但实际却非如此,甚至说,很有可能是完全相反。
温衍就像大海。
海水的表面澄澈如镜,倒映着蓝天的颜色,波光粼粼,温润景明。
在阳光照射不到的深海之中,却隐藏着太多未知的危险。
控制欲、破坏欲,像一团黑色的暗流,潜伏在深海底部。
这样的温衍,是绝不可能像他方才刻意展示出来的那样脆弱。
但是。
容秋晗又想到许久之前,在节目上,温衍在自我介绍时,曾经说过他来自崎川。
崎川是个很贫苦的小地方。
他没有必要在这种地方撒谎。
联想到他刚刚轻描淡写说的那一段关于身世的事情,很容易就让容秋晗想到,在知道自己是这种庞然大物一般的贵族家族的继承人之前,温衍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只愿意说自己来自崎川,而非说出自己真实的家世。
对于这里,他或许有很多不能细说的黑色的记忆。
这是温衍更深一层的伪装,他想让她刻意忽略掉这一点。
如果温衍真的要博取她的同情,大可以大谈特谈自己悲惨而贫穷的童年往事。
这么一想,逻辑就通了。
温衍或许本质上还是个要强的男人,并不会希望自己用可怜的态度去对待他。
所以,他刻意夸张地扮可怜,也只是想把这件事简单地交代完毕,就到此结束就好。
想到这里,容秋晗微微垂下眼。
她一点也不想心疼男人。
所以,关于这一点,她就当作不知道的为好。
忽然,容秋晗感觉自己的手心里有些痒。
是温衍的睫毛。
就像两把小扇子一般不断扇动,吹起扰弄春水的微风。
又像是蚂蚁爬上心脏,徒增痒意。
还像是养了一只调皮的小狗,在心头毫无章法地跳来跳去,期间伴随着黏黏糊糊的啃咬。
容秋晗把手松开。
见温衍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
从看见自己进门——不,是他之前在拍卖会场的看台上,与自己对上视线时,他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眼神。
温暖而甜腻。
仿佛是在蜂蜜罐头里,粘稠的、如琥珀一般闪闪发光的糖浆。
它似乎想要将她包裹其中,化作琥珀里永恒的物标。
又像是想要用蜂蜜,将她溺毙其中,无法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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