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运火法诀、化物之法、糅合之势,宁和一样也未曾学过,硬着头皮读了半天,最终也只得望纸兴叹。
她将这白纸放回桌上,随手取过案边一方竹镇纸压着。随即,便开始在屋中寻找起那“寒水”来。
宁和先看了看竹架子上,上面东西虽多,但一一翻找下来,其中并无瞧着像是“寒水”的。
又在屋中找了一圈,仍无所获。最后,她的目光落到了角落那个铜炉子上。
炉边没有,炭堆里也没有,炉中橙红火焰跳动。到底会在何处?
宁和原地思索了片刻,才忽然觉出有些不对:这炉中之火烧得如此旺盛,然而却为何自己就站在炉边,竟一点灼热之感也未感觉到?
她微微俯下身,朝炉膛之中看去。
火焰将宁和的面容照得发红,可扑面拂来的却不是热气,而是股幽幽的凉意。
只见那红光烈烈的铜炉中,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包裹中,隐隐有枚指肚大小的深蓝圆珠在焰光之中静静漂浮着。
宁和看到这圆珠的第一眼,便明白,这就是自己要找之物了。
竟是,火中之水。
宁和望了那枚圆珠一会儿,试着将手朝炉火之中探了探。
“嘶!”
只是轻轻一碰,都还未伸入那橘色火焰之中,缩回来时指尖已经焦黑了一块,疼得钻心。
原来这火虽被其中寒水压得毫无热度,却一点也未少伤人之性。也是,能够盛放此水之火,又岂是凡物?
宁和拿出药来往伤处抹了抹,转身往竹架子上取了两根二三尺长的竹条,回到铜炉边,试图用这竹条将那火焰中的深蓝珠子给夹出来。
然而“呼啦”一声,两根竹条触到火的一瞬间便烧成了灰烬。
宁和又换了更粗的竹条试了几次,又换别的屋中能找到的条状物,无一例外,全都一入炉便烧了个干净。
她守在炉边,有些发愁。
就在这时,宁和一低头,望见了腰间配着的寒水剑。
……用剑去挑试试?
但宁和又有些犹豫,外头那火如此厉害,若这剑伸进去也熔了,又该如何是好?
想了想,宁和伸向腰间的手一顿,收回来,反手一抓,掌中现出一抹朦白剑影。正是她的心剑。
此时宁和心中未想许多,只觉得若忧心此剑熔于火中,那换把不会熔的便是。
第四十七章
正如宁和所想, 当她将手中剑影插入炉膛之中之时,火焰确无变化,剑影轻而易举地便穿了过去。
宁和面上不由露出几分喜色来, 轻轻抬起剑尖去挑那火中的寒水珠子。
然而, 正如剑影穿过炉中的火一样, 那白朦朦的剑尖也直接从珠子上穿了过去。它似乎只是一道影,无法触碰到实体。
宁和见状, 下意识就往剑中输入了一丝灵气。灵气一入剑影,霎时间便见剑光吞吐,白茫瞬间暴涨三分——说来玄妙,按说炉中焰火熊熊,时不时有火星“哔啵”之声轻鸣,并不如何安静,可就是在这一刻,宁和发觉自己似乎清晰地听见了一滴水落下的声音。
“嗒。”
极轻的,柔柔的,如同和风拂过脸庞。穿过晃动的焰影,宁和看见那滴水落在了自己伸出的剑尖之上。到了如今它真正流动起来的时候, 才能看出原来它真是水滴,而不是一枚凝固的珠子。
深蓝的水珠触碰到剑锋的一瞬间, 便有一大股如霜似雾的白气氤氲开来, 于顷刻填满了整个铜炉。炉中的火焰一下子微弱了下来。
宁和猛地颤了颤, 只觉得一股极强的寒气顺着剑柄穿了过来,那寒气蹿得太快,叫她丝毫来不及反应, 便顺着她握剑的手一下蔓延至了全身。
冷,极冷, 冷得发痛。一时间宁和感觉似乎连同自己体内的血管都被冻住了,血液不再流动,四肢变得像冰雕一样僵直,再动弹不得。
宁和站在炉旁,只来得及眨了一下眼,便连轻轻扇动的睫毛上也结起了几枚细细的霜花。
思绪变得迟滞,宁和心中当即警铃大作,凝神内视体内,发觉那寒流在自己经脉之中呈现出了一种冰蓝色,那冰蓝像丝线一般极快地侵入了她的四肢百骸。她竭力催动着内府,府中金丹立刻滴溜溜转动起来,大量灵气从中涌出来,想将那股霸道而凶狠的寒流冲散出去。
然而很快,宁和却看见,这些灵气不仅没能将那寒流驱逐,反而在触碰到那冰蓝丝线瞬间就被吞噬殆尽,使得后者一下暴涨数倍,将这些经脉连通的血肉也一同化作了冷硬的坚冰。
宁和维持着抬剑的姿势,浑身的血色尽数褪去,整个人变成了一座苍白的冰雕。
她已经再不能动作分毫,连眼中神采也渐渐黯淡了下去。而那冰蓝的寒流得了灵气灌入,气势大盛,使得铜炉之中原本还在苟延残喘的橘色火焰越发缩小,片刻后,“嗞”一声,无可奈何地熄灭了。
寒流化作凝结的白霜,悄无声息地将炉中的炭块残余的几点红星抹去,又顺着炉膛的开口爬出来,所过之处伴随着串串细小的“咔呲”之声,一路冻结,直至将整间竹楼都化作了一间冷白的“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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