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道人一笑,笑容中倒隐隐有些怀念之色,道:“贫道年轻的时候啊,也曾像你这样,走至何处,总要作些诗赋。”
宁和听了眸光顿时一亮,忙道:“前辈游历丰富,想来诗才定是非同凡响,可否容晚生拜读一二?”
“无甚好读的,”青衣道人说,“你有这功夫,不如听我同你说说这落凤台。”
落凤台?宁和心想,不知和青云山上的那落凤坡可有关联?
只见青衣道人用拂尘点了点那巨树的方向,道:“此树,唤名石梧桐,极难生长。”
说到此处,他脸上流露出几分自得,说:“我这一棵,可是好生养了千年才得如此之大。怎样,小后生,你在别处可见过养得这样好的?”
宁和活了这三十来年,也就只见过眼前这一棵这所谓的“石梧桐”,哪能比较个什么。不过她倒也知道这话该怎么说:“此树之雄伟,实乃和生平所见之最。尤其那满树红叶,鲜亮夺目,灿若云霞,实在漂亮得很。可见前辈善弄花木,技艺高超。”
“红叶?”青衣道人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那可不是叶子。”
“原来是花么?”宁和忙改口:“花就更美,这花开一树,更难得全无杂色,有稀世之美。”
“非也,非也。”青衣道人仍是摇头,“也不是花。”
“那是何物?”宁和朝那巨树方向望了一会儿,“难不成是果?瞧着也不像。”
以她如今的目力,哪怕隔着这一池水,却也能看得明了。那树枝上擎着的红艳分明是细长的、圆片状的,怎么看,还是像是叶。
青衣道人说:“你走近了看看便知。”
是打定主意要卖这个关子了。
宁和无奈,也就抬步准备往那巨树下一行。
这层正是熹追领金虚派之命前来取那玲珑宝珠的第七层,想也知必有险要。此间地方不大,除了池水,就只剩中间这棵巨树。池中一目了然,里头空无一物,那其中关要,想来就在那巨树身上了。因而无论如何,也该是要去走一遭的。
这汪池水将整个平台占得满满当当,只边缘有丈来方平地,中间却全然是水,是一条路也没有的。宁和想要过去,就只能走水中过。
她走到池水边,踌躇了片刻,弯下腰,试着用手触了一下那水体。出乎意料的是,这水竟然是温热的。包裹着皮肤暖洋洋的,很是舒服。
宁和舒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打算把鞋脱了再下水。
一旁的青衣道人见了她的动作,惊道:“等等,等等!你不是要——下水吧?!”
宁和解靴的动作一顿,不解地回头:“这,可有何不妥么?”
“你——你是个修者啊!”青衣道人简直匪夷所思,“难不成你连御器也不会?”
“这……”宁和目光歉然:“晚辈还未曾学过。”
青衣道人这时也想起了面前这小后生的情况,好像是刚入道不久,连这身金丹,也是在前头爬那登仙梯的时候成的。
青衣道人长叹一声:“想频道也算门徒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竟能沦落到教人御器而行的地步。”
宁和微微睁大双眼,愣道:“前辈的意思是……?”
“傻愣着做什么,”青衣道人没好气地道:“还不快过来。”
宁和大喜,忙折身回去,走至青衣道人面前,郑重地躬身一揖到底:“多谢前辈教我。”
这青衣道人修为何等深厚,愿意指点自己一二,那自然是再好也不过。
青衣道人受了她这一礼,说:“你是学剑的,御剑而飞,乃是基础之技。你的剑呢,拿出来。”
宁和忙把寒水剑拔出,握在手中,抬眸望着他,屏息以待。
青衣道人的目光在她的寒水剑上略略一瞟,露出几分嫌弃之色,但也没说什么,只道:“手臂抬起来。”
宁和依言照做,眼睛注视着他的脸——上的白雾,心中忍不住腹诽了一句,前辈这覆面之术当真玄奇,既模模糊糊的叫人看不清具体长相,却又叫人能隐约察觉其面上神情,似掩非掩,若存若无,实在神异。
“御剑者,先将手中之剑打出。贫道教你三道诀:一曰疾,二曰轻,三曰煞。疾者,迅捷若流星也;轻者,飘摇若鸿毛也;煞者,攻敌于己未至也。”青衣人说,抬手将他手中那柄拂尘轻轻一抛,使其悬在掌心:“便以此物为例,你且看好了,这第一道——疾!”
一道灵光随着话音自他掌中打出,打在那拂尘身上,顿时有白芒一圈自尘柄渡自尘尾,整柄拂尘微微颤动起来。
“法诀打出,其便与你心念相连矣,可御之而行。”青衣道人说着,指尖微微一扬,那拂尘便随他心意上下翻飞,“然若要长久而行,一口灵光自是不够的,需得你以自身灵气供之。气从丹田出,沉至膝阳关,继而下行至足照海,自足心处出,灌入剑身之中。”
“同时,”他朝着宁和走出一步,身形贴近,一指点她右腕:“先前法诀亦需捏住,方可时时控其快慢走向,使其如臂指使。”
宁和怔了一下,只觉得腕处轻轻一凉。像是从前见似要下雨时伸出手腕,零星落在皮肤上的一滴雨。这是她头一回和这位青衣人贴得如此之近,虽然也只是擦肩而过一般的距离,但却好已像闻到了对方身上的气息。
冷的,空悠悠的,像山林间吹拂的风。
青衣道人察觉她走神,顿时不满:“你这后生,不知珍惜!你可知多少人求贫道一句话而不得,你倒好,还走起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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