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哼了一声,“惯会说些好听的话,平素留你在宫里小住, 总是推三阻四。到底是出降了, 一心只想着你那个妻子。”
姬恒瞥了姬琬一眼,“父后若留儿臣在宫里住几日,也无不可啊。”
太后有些惊讶,“瞧瞧,今日这太阳倒是打西边出来了,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姬恒笑了笑,“父后若是不信, 儿臣这就让人回府说一声。”
姬琬丝毫没有觉察到姬恒的反常,主动来惹他, 道:“莫不是又同荣蓁又置气了?”
姬恒似笑非笑,道:“怎会?我与她恩爱非常,若不是皇姐几次让她出去公务,只怕现在连孩儿都有了。”
太后嗔怪地看他一眼,“越来越没分寸了,这么多人在,你一个男儿,连这样的话也说得出口。”
姬恒何曾在意过旁人的眼光,“难道儿臣说的不是实话。”
姬琬道:“父后听听,他这倒是怨上朕了,您还是莫留他了。”
太后作势起身,徐贵卿连忙将太后扶起来,太后道:“既然要留下,就多住几日吧,反正宫里一直有你住处,让御膳房准备着,眼见你又瘦了些,在自己府里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近来孤也不知怎的了,总是疲乏困倦,先去榻上歇一会儿。”
姬恒忙道:“可让太医看过了?”
太后道:“宫里的太医都来过,只给孤开了些补身的药,那药汤苦得很,实在咽不下。”
姬琬见他一脸忧色,道:“父后近来常用药膳,太医也常来请脉,放心吧。”
徐贵卿扶着太后进了内殿,外间只她姐弟二人,姬恒这时又沉默起来,显然对她有着不满,姬琬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荣蓁又惹你生气,朕替你罚她。”
姬恒怒极反笑,“那皇姐倒是与臣弟说说,要怎么罚她才好?是再将她派往大江南北,还是让她与我和离,为她另安排一门亲事啊!”
姬琬心头咯噔一声,暗骂荣蓁还是没将此事藏住,只是她面上依旧保持着笑意,假作没听懂,“你这是什么话,你们两人的婚事是朕赐的,也是你要的,哪有轻易就和离的道理,那赐婚圣旨岂是儿戏。好,是朕不该让你们二人小别,朕同你保证,以后不会了。朝堂上的事本不该同你知会,眼下也只能告诉你,朕打算让荣蓁去吏部,如今可满意了?”
姬恒却岂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他面色淡淡,“皇姐这安排是为了臣弟吗?大理寺也好,吏部也罢,反正荣蓁是个臣子,如何安排,她自当尽力效忠。”他话锋一转,“可她除了是皇姐的臣子,也是臣弟的妻子,皇姐一心为了国事,臣弟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但世上又有哪个夫郎大度到愿意看着自己的妻子同别的男子拜堂成婚?皇姐可真会拿刀剜臣弟的心哪!”
徐贵卿正要往外走,骤然听闻此语,他的脚步顿住,身影掩在帷幔之后,只见姬琬被姬恒这番话说得哑口无言,她嗫喏着,伸手去拉姬恒的胳膊,姬恒却避过,显然是动了怒。
徐贵卿面上带着嘲讽,这姐弟二人也有不和之时。
姬琬被他下了颜面,只得一股脑将事情抛出去,道:“这也不算是朕的安排,你又不是不知朕在宫中,怎会事无巨细地掌控姑苏之事,要怪也只能怪那秦不言,她将事情报回时,朕想阻拦已经晚了。还有荣蓁,这也只是表面的交易,根本不算什么大事,可她偏要在意。”
姬恒道:“皇姐的意思,倒还是我妻的不是了。”
他这话,倒让姬琬难办起来,哄道:“说到底,那桩婚事未成,她与那慕容霄算不得真正成婚,往后也不会再见,你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就揭过去了。等秦不言回京述职,朕再骂她一顿,替你出气。”
姬恒淡淡道:“好啊,我便等着看,皇姐替我如何出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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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蓁回府时如往常那般要去往正殿,却被侍人告知,说姬恒被太后留在宫里了,怕是要住上几日。
姬恒自与她成婚之后,鲜少留在宫里过夜,他不在府里,荣蓁倒 有些不习惯了。
荣蓁道:“你便替我传个话,只说殿下哪日若是要回来,便知会府里一声,我亲自去殿下。”
荣蓁这几日回了沁园住,而她去吏部的旨意已经下来,朝中虽有不少非议,却都被姬琬压了下来。只是不知为何,每日散朝时,她总觉得冕旒之后皇帝的脸色似乎不好,看着她之时也像有些怨念。
荣蓁把大理寺的差事已经处理妥当,而如今她官居三品,与裴知凤官阶相同,裴知凤也不再是她的上峰,但她同裴大人见礼时还是带着几分恭敬,裴知凤自然不敢受她的礼,“荣大人去了吏部,前途似锦,往后还要荣大人多多照拂啊!”
荣蓁笑道:“裴大人说的哪里的话,荣某既是从大理寺出去的,应当是我不会忘了裴大人对我的照顾。”
裴知凤说完寒暄的话,却又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你是陛下身边近臣,我辞官的折子可有了消息?”
荣蓁心头暗笑,裴知凤一心向辞官养老,可姬琬却不肯放,眼下又不忍心戳破她的期望,只能道:“应是快了吧。”
裴知凤闻言精神大作,鬓间的银丝都亮起了光,握住荣蓁的手,“今日裴某做主,为荣大人设宴饯别,你可不能再推辞了。”
荣蓁笑着应下,散值之后,荣蓁从官署中走出,子芸候在马车边,她下意识便同子芸道:“先回府去同殿下说一声,我晚间要去醉兴楼赴宴,怕是要晚些回来。”
子芸惊讶一声,“殿下如今在宫里住着,还未回府啊。”
荣蓁却又忘了此事,子芸道:“那……咱们还回府吗?”
荣蓁道:“回府吧,换身衣服再去。”
荣蓁到了醉兴楼时,大理寺的同僚已到了大半,裴知凤今日心情甚好,没少饮酒。宴饮过半,一众人酒兴正浓,觥筹交错。只是酒有些浓烈,荣蓁被接连敬酒,腹中又空着,一时微醺,她出门更衣,雅间之外甚是热闹,她在长廊中走着,接触些凉意,人也清醒了些。
而其中一雅间窗还开着,荣蓁从旁边经过,本无心多顾,可匆匆一瞥,竟与云轶视线相触。云轶一身白色衣袍,身边坐着一位女子,似乎有意要触摸他衣袖下的手,被他用酒挡了回去,也是在这时瞧见了她。
荣蓁不觉得那女人能从云轶身上占得什么便宜去,若是有,也是他有意为之,她将视线收回,从旁走了过去,等她更衣回转,云轶在方才那雅间外立着,似乎有心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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