铲铲泥土从草坪下被挖出来,随意堆在水洼里。
掩埋的泥土足足有六英尺厚,加上为了不破坏尸体,他们需要完全挖出棺木,这场夜间掘坟活动看来一时半会难以结束。
“绑匪是真能折腾人。”亨特撑着伞气喘吁吁从人堆里挤出来,嘴上不停埋怨着:“直接说想得到玫瑰金,偏还得装模作样要五十万英镑,你们是不知道我在警署里只是签字画押就足足跑了半小时,千辛万苦才从银行取来这些钱。”
“不过我们明天真要拎着这些英镑出现在教堂街吗?”唐烛抿抿唇,方才他倒是看见了庄庭院内停泊的马车了,那么多人把守,大概就是装着赎金。
“不需要。”付涼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一个警员,示意他将这些东西放入自己乘坐的马车,随后缓缓说:“明天他不会来的。”
“为什么?”就算是绑匪不想要钱,可他也得得到玫瑰金啊?
“因为今晚一过,他们就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闻言,唐烛望向青年的脸,重复道:“他们。”
“嗯。”付涼则是把视线投向不远处挖坟的众人。
他追着也看过去,下一秒,人群中发出呼声:“找到了!”
西里安闻声赶过去,没一会儿便捧着什么跑了过来。
唐烛也凑过去,垂眸看见这刚从老伊万尸体旁边拿出的陪葬品。
居然是一本书?
他眼见着西里安打开那本书。
原来老伊万在书中挖了个凹槽,整好能将那枚骰子放进去。
众人面前,付涼戴上手套将玫瑰金取了出来。
灯光的照耀下,两根手指将那块金属立方体捏起,在一双茶褐色的眸子前缓缓转动。
“小殿下……您看出什么了?”亨特警长率先打破了沉默。
而青年却充耳不闻,只是侧过脸朝他笑了笑:“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这本自传吗?”
“嗯。”唐烛点点头。
“可是当时我没告诉你它的名字。”付涼随手接过书来,将玫瑰金按回了那个凹槽里,两根手指捏住书脊将厚重的硬壳书合上,笑着道:“现在可以看看了。”
不只他,周围的人几乎都把目光都投了过来。
唐烛轻声念着上面的字:“《赌局》。”
接着,听见对面那人冷静到没什么声调的嗓音:“一家子赌徒,倒也少见。”
他在说什么,赌徒吗?
唐烛不由望向面前那本自传。如果真像猜测的那样,索菲娅夫人为了重新得到玫瑰金设计伊万小姐被绑案,那她确实算得上赌徒。
可付涼刚才说的……一家人?
“我们走吧,该回去了。”
不由他多想,对方倏然靠过来,整个人挤入了他的伞下,随后冲众人道:“明天一早,唐先生会把案件分析整理出来送到警署。”
唐烛吓了一跳,吸口气小声问:“谁?我吗?”
“对啊。”付涼把作为证据的自传与玫瑰金交到了亨特手里,收回手时掌心有意无意捏住他的侧腰,示意他往马车方向走。
“……”即使他并不觉得这个回答有任何地方是对的,却还是向亨特与西里安苦笑着致意,随后与付大侦探撑着伞一同上了马车。
“那……那就劳驾唐先生了。”亨特警长在身后拉着长声嘱咐道:“我们等您的消息再决定去不去教堂街。”
唐烛在车门处收拢伞,忍不住嘀咕:“付涼你个混蛋。”
“说什么呢?快点儿上来。”
“啊……好,来了。”
雨声嘈杂,伊万庄园随着第一辆马车的驶离逐渐归于平静。
而透过窗帘的瓦斯灯光下,唐烛的脸几乎要皱成报纸:“你刚刚在说什么,只是看了看伊万山庄和玫瑰金,我们就能找到绑架犯并且救出伊万小姐了?”
对面的青年懒懒散散靠在椅背上,眸底的睡意仿若随时能够遮住最后那点光。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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