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臣才知殿下博闻强记,在那些账目没改动前,殿下都已经审阅查看,若是肯助廷尉府,一定可以快些找出错谬,帮助陛下惩处蛀虫贪腐。”
小萤笑了,突然一扬脚,将挂在脚尖的便鞋猛地甩向慕寒江。
“大胆!你当孤是傻子?这哪是惩处贪腐?尔等与廷尉府就是要剑指母后和汤家!孤都听说了,这几日抓的可都是汤家的臂膀幕僚,帮了廷尉府,孤岂不是自绝于母后汤家?”
雷霆雨露,还有鞋底子,皆是储君恩典。
慕寒江懂规矩,并没躲闪,任着鞋底甩在脸上。
他少年得志,在文武百官前都是不卑不亢,就是陛下,也不曾如此待他,又何曾有过如此下作羞辱?
想到这,慕寒江眸中闪过一丝怒意,可抬头看向那吊儿郎当的少年时,又醒悟太子是想故意激怒他,岔开此事。
深吸一口气,慕寒江终于忍住了,撩起衣衫跪地道:“臣不敢,这么做只是为国为君。殿下聪慧,也当明白此时自绝汤家并不是坏事。您若肯帮臣,陛下也会看在眼中。”
小萤没想到慕寒江敢这么说,他的意思是自绝汤家,好过自绝于陛下?
她笑了:“你哪来的自信,觉得孤会舍弃母后汤家?”
慕寒江微微抬头,定定看着榻上的少年:“舍妹容貌并非绝尘出众,性情更非贤惠,可殿下选秀之日独独选中嫣嫣。臣原以为殿下只是品味不同。可后来三皇子来闹,陛下又毫无难以割舍之情谊。可见……殿下的抉择无关男女思慕,只是想借臣之手,回绝了汤家女郎。殿下若不是想要独善其身,为何要舍弃汤家上好姻缘?”
这些事情,也是慕寒江新近领悟到的。
毕竟他以前拿这草包太子当傻子。傻子做事,有何逻辑可言?
可偏偏太子被囚禁四年后,突然养出一副好脑子,做事看似荒唐,却都有些章法。
这也不得不让慕寒江重新审视太子其人,以及他做事的章程了。
小萤笑了,不愧是替父执掌龙鳞暗卫之人,稍不留意,就被他琢磨出门道了。
她也不穿鞋,负手踱步走到慕寒江跟前:“祭酒大人,咱俩应该先对对账?你当初装瘸构陷了孤,害得孤被幽禁四年,如今眼看着废黜不成,又跑来大言不惭,求孤相助……大人哪来的自信,觉得孤会原谅你?”
慕寒江见太子说破四年前的隐情,并不见慌张,只是沉声道:“福祸相依,四年前的意外,虽然造成殿下不便,可也让您置身漩涡之外沉淀心思,并非坏事。殿下那日失态,是事实,臣摔下高台也是事实。至于殿下您失态的原因,实在与臣无关。也就……谈不
上原谅不原谅,”
“你是说,那日给我下药的不是你?”
阿兄凤栖原为人单纯,并非急色之辈,他自小参加宫宴,酒量尚可,更不会饮上几杯就失态成那样。
小萤跟凤栖原打听过四年前宫宴的情形,按照阿兄的描述,他的反应更像被下了腌臜的药。
听到太子质疑,慕寒江微微皱眉,简短解释道:“臣……不敢。”
也是,他是多清高威仪的贵胄公子,怎么会给男人下药调戏自己呢?
说开了这一节,小萤大度拍了拍慕寒江的肩膀。
这竖子说得有些道理。当时的情形,依着阿兄的心性,若不是被这厮故意装瘸害了一下,只怕要卷入更大的漩涡难以自保,压根就等不到她来营救。
慕寒江既然跑来跟自己谈交易,就有暂时止战,握手言和之意。
小萤如今身在宫中,步步涉险,也不能将话说太死,跟这奸猾的慕寒江暂时缓和一下关系,总比一直做敌人强。
再说,那江浙的臭水沟,她早就有心搅一搅了!
这等查账入局机会,实属难得,岂可放过?
可入局前,也得谈妥条件:“孤若帮你,走漏风声就麻烦了。怡园清冷,孤不想再被幽禁……”
慕寒江毫不迟疑道:“此事乃是殿下舍亲情就大义,慕某定然不负储君之恩,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小萤笑了笑,懒洋洋问:“账本都拿来了吗?”
慕寒江反问:“在东宫查账,殿下方便吗?”
看来慕公子也知道东宫满是各宫人等的眼线,不好做正经事情。
“……你知道名伶秦官来京献唱的事情吗?”
慕寒江被问得一愣,可对上少年狡黠目光时,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于是第二日,病得奄奄一息的太子,突然振奋精神穿戴打扮停当,说去少府办差,闹得下面的人措手不及。
鉴湖很是讨厌她这般心血来潮不奏请娘娘的做派,便说她要跟娘娘知会一声。
小萤让她快去跟娘娘说,别耽误了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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