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虚伪表示,自己对皇位毫无相争之意,却磊落大方的表示,他要走淳德帝的老路,建军功,凭真本事,而不是像老二那般,蛰伏在朝堂,周旋于世家,勾心斗角,活得蝇营狗苟!
这一刻,淳德帝真是恍惚看到了自己的父皇,这孩子除了长得像先帝,怎么连说话的口气也跟他皇爷爷一样?
淳德帝虽然一直努力效仿着先帝磊落大气的江湖豪侠之气,甚至模仿着他的做派,善待着萧九牧的后人,以及潜邸旧臣。
可是那等天生的心胸还是学得不像。
别人今日要说凤渊这话,便有邯郸学步之嫌。
可是凤渊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虽然自己错待了他的童年,可他并不是心存怨毒,篡权争位之人。
在这场宫廷惊变中,凤渊的表现称得上磊落君子。
甚至连一向与他不睦的老二,他也没有借机会展开杀戮,除之后快,只是将被敲晕的凤栖庭扔到车上一路安稳运了回来。
所以凤渊说他觊觎皇位,却要堂堂正正凭着本事争,便是他的心中之言。
淳德帝难得为儿子觉得骄傲,却依旧不解道:“你若有心争储,为何不趁此良机?你本可以更早得到这皇位!难道……你连想都没有想过?”
凤渊淡淡:“自然想过,在荒殿被囚的日日夜夜,我满心都是该如何报复,该如何汲取权利,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不过后来,我遇到了一个女郎,她告诉我,世间多恩仇,苦甜各一半,若是心被仇怨填满,如何赏玩这人间一遭?我虽然被慕甚陷害,养蛊十年,可若手上真的沾染了父兄之血,岂不是要让养蛊之人如愿?我阿母背负污名,受尽屈辱生下我,绝不是让我成为一心报复,屠戮四方的怪物。”
淳德帝听得心头一震,没想到那女郎居然能说出如此大义的话来。
凤渊说到这里,便转了话题:“今日是儿臣新婚之日,若父皇肯念及我夫妻二人救驾之功,暂时先让我们归府,不论赏罚,过些日子再说,父皇可肯给儿臣这个情面?”
凤渊说这话时,身上血衣还没换下,淳德帝忍不住抬眼看着儿子,虽然觉得他话里是在讽刺着自己,但到底还是疲惫,一时无言。
如今朝中需要上下清荡,忠奸不明,不知慕甚还潜藏了多少后手暗桩,他离不得这个大儿子。
而且这女子的确有些像叶展雪。如此有胆有谋,又有情义的女郎,还真是世间难得!
他甚至一时怅然地想,他也曾得一位这样风华绝代的女郎,可是最后,是如何弄丢了她的?
只这一夜的功夫,淳德帝骤然觉得自己苍老了许多。
他一时又想起了以前在潜邸的旧日时,那时老伙伴们还在,他们一起游学打闹,一起遇到让人心动的女子。
那时他也曾如凤渊这般,不顾一切,愿求华屋锦衣玉食奉养,绝不叫她受半点委屈……
而如今,他身在最华美的宫殿里,却清冷只剩一人。
想到这,他终于挥了挥手,示意二人下去。
步出皇宫大门时,夜色低垂,小萤一夜都没有睡,此时困劲儿上来,已经累得瘫软在了凤渊的怀里。
听了凤渊说起跟父皇的对话,小萤有些不放心:“你说,陛下会放你走吗?”
此番借着慕甚之事,陛下势必警醒,肃清朝堂,而那些势大的世家,也必定要在被清理的名单之列。
毕竟这次慕甚收买的世家子弟不在少数,未来的日子,京城上下必然是血雨腥风。
葛先生的意思,不要凤渊去给陛下做这般杀人的利刃。
人脉断了,可以成功接续。远离京城,也有重回一日。可一旦名声污浊,将来上了史册也是暴虐昏君。
既然如此,倒不如趁机远离京城,顺势再蓄力而发!
而且啸云山庄的财力深厚,这块肥肉,可不能落入旁人之口。
至于太子虚名,有什么可争抢的?淳德帝没有嗝屁之前,太子的位置可是烫屁股,不好坐安稳的!
手里有钱,有能力蓄养兵马才是最真的!
那啸云的真正账本,已经被慕甚的亲信供出,许多铺子还与地产都在江浙一带。
昔日的江浙小阎王已经摩拳擦掌,要狠狠劫掠一番。
这样的肥差,可一定要让凤渊稳稳接住!所以才有了凤渊提出折返江浙的说辞。
如今就看陛下是不是真的感念大儿子,能不能如愿离开京城这个粪坑,痛快去劫财了。
想到这,她舒服地调整了姿势,将脸埋在凤渊的臂弯处,略有感慨道:“你说三皇子会不会嫌弃嫣嫣的身世?”
嫣嫣生父不详,再加上出了这档子事情,只怕她与三皇子未来的情路更加崎岖无知。
凤渊淡淡道:“若是这般,分开岂不是于二人更好?”
凤渊垂眸正待也继续说,怀中的小女居然在他的臂弯里酣然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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