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前前后后的人山人海。
这都是围在她附近的几位。
香水味、汗臭味、尘土味——各种各样的味道,就好像所有颜料混合到最后都会无限接近于黑一样,所有的气味混合都一起,都无限接近于臭。
逼仄的空间,掠夺的视野,萦绕周身的潮湿和酸臭。
开了五分钟,车停了,陆陆续续还在上人。循环往复,下来的人没有上来的多,车于是越来越挤,章驰感觉自己的脸贴在了别人背上,而她的背上又贴着别人的脸。
她有了一种立刻从车上跳下去的冲动。
冲动在三十五分钟后结束。
车到站了。
章驰开始从车内往外钻,她上车的时间过早,被挤到了最后的位置,走了很长一段路,前面还有排队正在下车的人。
现在正在下车的是一个老人,他老得非常突出,从脸到脖子上都是纵横的褶子,脸颊到额头的部分都长着褐色的老年斑,身子骨有一些下弯,鉴于他正在试图下车,不确定是背本身就这么驼,还是为了下车让身体做出的妥协姿态。
就在这时,一个青年一脚踹在了他的背上。
“磨磨蹭蹭干什么!”
老人从车上滚了下去,砸在积雨里,溅起了不少的水,不剩几根的头发很快被雨淋湿,他矮小的身躯倒在路灯下,像是正在现行的妖怪。
陆陆续续的人从车上挤了下去,老头“啊啊”叫了两声,捂着脑袋从地上滚开。
幸运地没有让后面下车的人踩中。
章驰成了最后一个下车的人。
她下车的时候,老头正趴在地上,像只老鼠,钻来钻去,手在雨水里没有方向地乱掏。
章驰蹲下身,从她落地的脚边捡起来一个方形的金属牌,上面有名字,阿瑞斯。工牌淋了雨,湿淋淋的,章驰拿袖子擦干净。
她走过去,再次蹲下,递到老头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