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这一句,姜静行语气郑重又轻松。
陆执徐终于睁开眼,可那双过于冷峻的眼神,让姜静行慢慢皱起眉心。
他撑着手臂起身,与姜静行面对面坐着,“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姜静行忽地无言。
陆执徐凝神看着她,不由自嘲笑笑,随后云淡风轻道:“算了,我知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们不提这桩事了,过几日你去泰安楼,我把荆州发生的事说给你听听,一会儿太医来送药,你走吧。”
姜静行直直看着他,头一回觉得,眼前这张长在她心坎的脸,这么不招人待见。
她皮笑肉不笑,“我今日要是走了,以后可就再不来了。”
陆执徐微微蹙眉,“言而不信的是你,你气什么?”
姜静行哑然,她下意识侧过身微微吸气,不过她很快便意识到这举动挺好笑,便转头似笑非笑道:“所以呢,现成的法子摆在眼前,我为何还要费心费力去平息你惹出来的麻烦,就凭你随口许了个诺。”
陆执徐心口一紧,说不出话来了。
“陆执徐,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姜静行轻轻嗤笑,“你这就叫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把道理讲清楚,“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不说将来如何,你是皇子,且早已及冠,前年开府出宫,就是为着礼部上书你该纳妃了。如今你风头正盛,不需等到明年后年,你信不信年底宫宴前就会有大臣上凑为你选妃,你觉得我负心薄情,言而不信,那我问你,届时你父皇为你赐婚,你当如何?”
“你是打算抗旨不尊,让百官惊愕,还是有什么其他的主意,能拖一时是一时?”
到此刻,姜静行已全然冷静下来,她忍着心口刺痛问道:“你能逃避多久?”
陆执徐视线落在姜静行藏着烦躁的眉眼,倚在床头沉默良久,“我说过,我会择宗室子为嗣。”
竟然还是当初那句话。
姜静行闭了闭眼,把那句话还给他,语气极为冷漠:“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
也许当日许诺时,两人都是真心实意,都自信能够守诺,但当时真心,却不见得此时还是当时的心境,就像她碍于局势答应魏国公府的婚事。
人的一生很长,她又怎么敢赌陆执徐来日如何呢。
姜静行不禁在心底唾弃自己的畏缩,可又觉得自己没错。
要是男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岂不是个傻子,何况还是陆执徐这样的身份。
看看武德帝便知,真心喜欢她又如何,也不影响他作为君王有着无数后宫妃妾。
姜静行不想日后与陆执徐重蹈覆辙,她要的是位极人臣,大权在握,将来再也没人能威胁她,挟制她,可她现在已经觉得被这段感情束缚。
所以说,喝酒真的误事。
第140章 暂时分手了
姜静行微微闭了眼, 狠心道:“罢了,你也别说了,就像你说的, 不提也罢。”
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放着吧, 反正不清不楚的也不止这一件事,等将来连表面的平静都维持不住时,再一件件翻出来说也不迟。
多想无益,姜静行不想在风雨欲来的关头和人撕破脸。
她欲起身离开, 去外头叫个人进来, 床上的人烧的滚烫, 还是叫太医过来看看为妙。
陆执徐拉住她手腕, 姜静行说的话像一刀刺在他胸口, 他脸色煞白, 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倒是笑了一声, 不过喑哑的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你从来都没相信过我。”
姜静行听他这么问,沉默片刻, 顺着腕上的力道了回去,算是默认了。
屋里顿时陷入寂静,外间宫灯烧了许久,已不如初时明亮,只有微末的光亮透过层层叠叠的帷帐照进来, 陆执徐隐在暗中的脸色青白的吓人。
僵持片刻后, 他钳着姜静行手腕的掌心改为搭在她手背上, 近乎妥协般缓缓上前抱住姜静行,头靠在她肩颈上。
两个人的气息相互交缠, 却偏偏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陆执徐将姜静行紧紧搂在怀里,眉眼生出延绵情致来,偏偏眼底戾气横生,“我算是明白了,想我去荆州也好,娶胡家女也好,说到底,你后悔太早上了我这条船,你怕陆奕炳猜忌你,觉得因为我丢了手中的权柄,不值当。”
陆执徐越说越气,反笑了起来,他收紧双臂,伤口开始崩裂,“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先招惹我的,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任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姜静行缓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随即嘲讽道:“确实不值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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