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话算话哦,哥哥。你那块玉,阿娘跪了一天一夜才求到,我是定要讨回来的,就说你帮不帮吧?”
“帮!”恰好,顾悄也有想知道的事情。
为什么谢昭要把他的东西送给顾影偬?
顾影偬去京城到底做什么?又为什么要来与他说那些似是而非的劝告?
如果没有刚刚那场密谈,他或许不会关心,但一想到顾老执塾口中的“偷梁换柱”“混淆视听”,他就无法不在意。
他可以接受,用他顶替顾情挡灾挡祸,因为他们是亲人,十六年羁绊相依,早已血浓于水;但他不能接受顾影偬顶替他,就算他十分惜命,也不愿意用无辜的人来以命换命。
两人一合计,刚刚好天时地利人和,当即就定下夜闯黄宅的计划。
顾影偬也确实在黄府,只是小小的院子,前后竟有四个锦衣卫看守。
顾情只得将顾悄安置在一间空置厢房,留下一句“乖乖等着”,转身融入漆黑夜色。
顾悄自然不会那么乖。
黄宅很大,但旧时宅邸都是相类的布局,顾悄好赖还在这住过半月,找一个谢昭的院子,想来不难。
他们是从后院翻进的,是以他顺着墙根,一路向南,定能找到主屋。
只是途经侧院,恰好碰上林茵,那个一直跟在谢昭左右的护卫。
顾劳斯正高兴可省事了,就见那人半边身子从假山后绕了出来,正一边擦手,一边与身后人吩咐,“不留了。”
顾悄看得不真切,月色下,他手中的帕子似乎洇着大团大团的暗污。
浓郁的血腥气即便隔着数十米,依然令顾悄止不住泛呕。
得亏他身量小,在与林茵照面前,急中生智将自己塞进了假山缝隙。
暗夜阴影替他做了最佳掩饰,令他有惊无险躲过了锦衣卫。
人走后,他顺着血气,在假山群中摸到一个洞口。
猫的好奇心催促着他进去,理智却劝他好好当个人不好吗?
纠结半晌,顾劳斯一咬牙,还是抖着小腿,摸着凹凸不平的岩壁,喵了一声。
他凝神细听,下面没有动静,这才脱了硬板底的布鞋,扔进草丛,猫了下去。
蜿蜒小道尽头,是一座私人地牢,古偶标配那种。
油灯将洞穴照得有如白昼,正中一个刑架,正挂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
就一眼,顾悄就信了满清真有十大酷刑。
甚至,他有点想念现代限制级观影标配的马赛克。
血腥气几乎冲破岩顶。顾悄很快感到呼吸不畅,甚至有种掉头赶紧跑的冲动。
这时,架子上的人却动了一下。
他抬起满是血污的脸,几乎已经不再聚光的眼,看到顾悄的刹那狠厉起来,带着捆缚四肢的铁链一起哗啦作响。
用尽最后的力气,他向着顾悄啐出一口血水。
“顾家的狗杂碎,丧家背义。”
就冲这句话,顾劳斯不走了。
那人被折磨得形销骨立,只剩个囫囵形状,挂在身上的衣服也碎成破布,脏兮兮的辨不出颜色。
顾悄根本无从判断他的身份和年纪。
“你是谁?”虽然问了也白问,但总归还是需要一个开场白。
可那人骂完,就跟死了一样,再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一个小小的细节,引起了顾悄的注意。
血人浑身是伤,唯有掌心处尚且完好,但表皮却看不到一丝纹路,光滑得好似一张白纸。
他小心靠近了些观察,不仅掌心,那人蜷曲的手指也像磨光的卵石,整个掌面如同粗制的人俑。
这是个没有指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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