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被保全的那个,他并不像顾云恩那样,满腔纯粹的恨。
他愿用一生带着顾氏,走完前人未完成的路,也用这庞然怪物,荫庇他想保护的人。
只是那个人成长得太快。
出走,只是他也想变得更强一点而已。
顾净自始至终都没再多说什么。
那八个丈八粗棍,到头来也不是家法,而是老头别开生面的别礼。
“今春多事,外间不如你们以为的平坦。出休宁山路险阻,你们一行……”
顾净蹙眉扫了眼赶考队伍,又是丫头、又是小孩、又是金银细软,车厢里头竟还传来阵阵“咕咕”的鸡叫,他顿了顿,恨铁不成钢道,“这般声势浩大,还是多带几个人放心些。”
顾悄摸鼻子心虚,说声势浩大已经足够委婉了。
他这队伍,乍一看就是行走的靶子。走在山路上,差不多等于地摊喇叭全程叫卖:“各位山大王们,小肥羊来喏。”
哎,顾劳斯深沉地叹了口气。都是生活所迫。
璎珞、琉璃得带,他们可是师资培训班的主力讲师;顾影停得带,留休宁早晚得被那群奇葩亲戚拆了;小鸡崽必须带,离了璎珞和黄五,它们得绝食。
至于其他人,已经极简主义了。
赶考的四人,连着三个出公差的,外加三个司机、四个护卫,一共只用了三辆马车。
好在去府治只要半天。
这要是以后秋闱,该怎么行路,顾悄简直不敢想。
他恭敬谢过老族长,老人家特意拎出来的八个大护卫,他也不推拒,欣然受之。
也幸好顾悄不忍拂老人好意,带了这八人,否则接下来的意外,他们还真没法应付得那样自如。
待到一行人重新启程,日头已经高了。
马车才出城门,顾悄还没来得及松气,就被一阵“哔哩啪啦”爆竹轰鸣,炸得心惊肉跳。
阵阵浓烟、火硝滚滚里,他颤颤巍巍撩开车帘——
就见城门楼上,朱庭樟挤眉弄眼,身后“四虎”高举“旗开得胜、院试等我”八个大字。
城门楼下,长房大管家长福正夯吃夯吃指挥着家丁,举着长竹篙,各种花式点炮。
咳,这私生饭毒应援该说不说必须禁掉。
顾劳斯一缩头,催知更,“驾驾驾!”
知更好委屈:我只是个代驾,不是真宝马啊爷!
看热闹的人群里,也不知是谁大着胆子高喊一声,“纨绔们,要替休宁长脸啊!”
“哈哈哈哈,纨绔组团考秀才,是咱们休宁奇观吧?”
“咱们状元县,岂是白叫的?顾氏捅了进士窝,也不是说着玩的。”
“嘘嘘嘘——低调点,现在咱们休宁,剃头匠都能写几个字儿,纨绔考秀才什么稀奇?”
“考不上别回来了!”
“可不能丢不惑楼的脸,本黄金会员决不允许。”
……
大约只有顾净和顾云恩,隔绝在喧闹之外。
人声远去,老人遥遥目送。他满脸的皱纹,一道道全是摧枯拉朽的催命痕迹,凝视远方的眼里,露出一丝隐忧,“那本书,竟是你藏起的。”
顾云恩轻轻道,“十二房复起,是时候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不是吗?”
“但你不该将子初牵扯进来。”
“不,爷爷。有件事我一直没说。”
顾云恩哑着嗓子,“当年子凌被那歹人活生生吊死,子初说他是事后误闯,可我发现,他其实一直都在……”
顾净悚然一惊,那时顾影朝才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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