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窈应下,起身送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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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为昏礼,定在晚间。
但萧窈还是一大早就被唤醒,起身梳洗,先是依礼宗庙祭告先祖,又往祈年殿拜见重光帝。
喜事临门,重光帝今日的精神看起来要好上不少。
他从来是个慈爱而寡言的父亲,时至如今,也说不出太多动情之语。只是在萧窈规规矩矩跪拜、辞行后,温声道:“窈窈,今后要好好的。”
重光帝早年总是盼着萧窈能快些长大,如那些温婉贤淑的世家闺秀,择一如意夫婿,相夫教子。
真到这一日却又想,若她永远都如少时一般天真自在才好。
故而也并未依礼训诫,只是留萧窈在殿内,看着她吃了碗极喜欢的杏仁酥酪。
及至回了朝晖殿,傅母们再没让她多吃什么,只用些拇指大小的点心垫垫胃口,不至饥肠辘辘。
再晚些,便连茶水都不宜喝了。
嫁衣很重,镶金饰玉的发冠也颇有分量,萧窈起身走了两步,便下意识抬手捏了捏脖颈。
但人是极美的。
大红本就衬萧窈,便是再怎么华丽的衣物,穿在她身上都不会喧宾夺主,只会将容色衬得愈发妍丽动人。
尤其嫁衣的衣摆铺开时,如凤凰振翅,翙翙其羽。
一时间,满室俱是惊叹与夸赞。
临近傍晚时,仪官通传,请公主移步登车。
萧窈并无同胞兄弟。太常寺原本商议的是,由晏游这个表兄亲自牵马,将她送至宫门出,由崔氏的迎亲队伍将公主接回家中。
却被崔循给驳回了。
吕寺丞揣度着他的意思,兢兢业业,终于从前朝典籍记载之中,翻出个公主夫婿入宫叩谢圣上、亲自迎其离宫的旧例,重新拟定章程。
也正因此,萧窈才出朝晖殿,便见着崔循。
除却绯色官服,崔循平日从不穿这样艳丽颜色的衣裳。
如今裁剪得宜的婚服恰到好处衬出他俊逸挺拔的身形,肌骨如玉,眉目如画。
犹如春风拂面,令人不自觉沉醉其中。
萧窈手中本该端端正正持着的团扇偏了一寸,由翠微扶着登车的间隙,多打量了崔循两眼,一如初见那日。
崔循亦抬眼看向她。
天际布满绚烂的云霞,有归巢的燕群飞过,车轮碾过青石路,缓缓驶离。
接下来的章程萧窈早已烂熟于心,被班漪、傅母轮番提点过,心中也做好了足够的准备。
但一大套章程下来,只觉浑身上下哪里都是酸的。
前来观礼的宾客多不胜数,被这么多视线注视着,萧窈没敢偏过头看崔循,恐落在旁人眼中成了“眉目传情”。
萧窈未曾来过崔循的卧房,百无聊赖时还曾想过,会不会也是个冷冷清清的屋舍?可真等坐在婚床上时,她已经记不起曾惦记过的事情。
若非崔氏仆役尚在,恐怕已经倒在榻上了。
崔循看出她的心思,吩咐道:“都下去吧。”
仆役们齐齐应下,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关门声响起时,萧窈仰面躺下,下一刻便抽了口冷气:“这是什么……”
身下的锦被并不绵软,反倒分外硌人。
她却又懒得动弹,直至被崔循勾着腰抱起来,坐在他膝上,才看清锦被下藏着的东西。
是些红枣、花生、桂圆与莲子。
崔循为她揉捏着酸疼的腰,问道:“便当真这样累吗?”
“千真万确,”萧窈靠在他肩上,抬手给他看了眼衣袖上的饰物,闷声抱怨道,“你知不知道这件嫁衣有多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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