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问道:“你那里呢?宫中今日事务可繁忙?”
“还好,没什么紧要的。”
崔循就着萧窈用过的杯盏饮了口茶,想了想,又道:“今日偶然听属官议论,为家中女眷买钗环首饰之事。你仿佛已经许久未曾添置过?”
萧窈茫然。
这话若是从翠微口中说出来,她眼皮都不见得会抬一下,可从崔循这里听到,实在令人意外。
就……很不相称。
不符合他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
萧窈眨了眨眼,回忆道:“年前那会儿,翠微仿佛也提过这么一
句,只是我没什么闲情逸致,又觉得犯不着,便没去看过。”
崔循道:“他们说,东大街有一处唤作朝颜的首饰铺子,你何时得空,去看看可有喜欢的。”
萧窈立时摇头:“我知道那处,贵得吓人……”
她早在筵席上听各家女眷们议论过这铺子,也看过他家卖出的首饰,确实精巧美丽,不输宫中匠人,但一听价格就叫人望而却步。
“不值什么。”崔循抚过她鬓发,“只管去就是,不拘看中多少,我送你。”
第106章
萧窈并不缺银钱。
重光帝如今只她这么一个女儿, 视若掌上明珠,自然不会亏待。又思虑着是嫁入崔氏,唯恐嫁妆少了受人轻视, 几乎是将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底都给她当了陪嫁。
而当初定亲, 崔氏送来的聘礼也极为丰厚, 礼单长得能生生将人看花眼。
重光帝看都没看,原封不动令她带走, 充作嫁妆。
如此一来, 纵然世家大族的女郎出嫁时的排场相比, 也不遑多让。
萧窈自知不是什么经营生意的能手, 也没工夫为这些费心, 便悉数交由翠微、六安她们打理。
只每季问上一回, 心中有数就够了。
那些嫁妆足够她随心所欲挥霍, 喜欢什么便买什么, 眼都不用眨一下。
只是萧窈少时起,吃穿用度皆有限。
她那时犹在武陵, 重光帝不似江夏王那般不折手段,恨不得对百姓敲骨吸髓,是个素有宽厚名声的闲王。
故而虽衣食无忧,却算不上大富大贵。
以致到如今,哪怕嫁妆多不胜数, 一听朝颜坊的首饰价钱, 萧窈依旧隐隐肉疼,只觉实在不划算。
崔循却并没这些顾忌。
萧窈倚在书案旁, 托腮打量着他:“此话当真?若我去看了, 哪样都喜欢,什么都想要可怎么办?”
“那便都要。”崔循道。
萧窈摇头, 轻笑道:“等哪天我将家财败光了,长公子要如何是好?”
且不说崔家底蕴摆在那里,崔循知她性情,并非那等挥霍无度之人,也知萧窈这话不过是同自己玩笑。想了想,亦笑道:“若有那么一日,我便只好收些润笔费,卖些字画,赚钱养家了。”
时下附庸风雅者不在少数,有人甘愿重金求购字画,却苦于没有门路。
“我听师姐提过,”萧窈眼前一亮,“谢昭从前名声在外,偶尔便接这活,一副字画赚百金,还得旁人好声好气地央求几回才肯动笔。”
这是从前班漪讲给她听的趣事。
萧窈那时大为震惊,感慨谢昭单靠这一项便可发家致富,得知他一年只肯接一两回,还曾惋惜。
后来才回过味,这是“物以稀为贵”。
她兴致勃勃,崔循却似是不经意道:“谢潮生的字画,不如他的琴。”
萧窈其实并没品鉴过谢昭的字画,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点了点头:“单靠他的家世、名声,便足够有分量了。”
又好奇道:“你可曾替人写过?”
“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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