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窈立时道:“随我来。”
这次回武陵,是她临时起意。
湘州尘埃落定,崔循的伤也终于养得差不多,本该启程回京才对。毕竟无论萧霁还是崔翁,都已经陆续来信问过。
行李已经收拾妥当。
但萧窈晨起,嗅着不知何处传来的浅淡香气,忽而想起武陵居所种着的那几株桂花,心中一动。衣裳都没穿好,披着外衫散着长发找崔循,讲了自己的打算。
崔循才刚回过家书,道明归期,但对上她那双满是期待的眼,最终还是决定对自家祖父食言。
他循规蹈矩这么些年,少有这样心血来潮,临时起意的出行。跟随在萧窈身边,看过府邸各处,听她笑盈盈讲起少时旧事,只觉当真十分值得。
萧窈居住的院落不算大。
因着许久未有人住,又是秋日缘故,其中花草开得
不似旧时好,摆着几盆新挪来的秋菊。庭院种着株桃树,一旁是架精巧的秋千。
萧窈道:“可惜来得不是时候。我院中这株桃树结的果分外香甜,应季时的嫩桃,能吃上许多,还能拿蜜糖腌制成桃片干……”
她兴致勃勃回忆着,愣是快要把自己给说馋了,索性道:“走,请你用饭。”
武陵这片地界不算大,远远及不上建邺繁华,于萧窈而言却似如鱼得水。
她少时出门便不喜欢带许多仆役,常常只带着青禾,又或是随晏游一道出门闲逛,故而对何处有美食、好酒再熟悉不过。
崔循却非如此。
他是崔氏的长公子,自小想要什么,立时便有仆役准备妥当,亲自到市井间去的次数屈指可数。
被萧窈攥着衣袖,似眼下这般穿行在大街小巷,是全然陌生的体验。
“许久不见女郎了。”有摊主还记得萧窈,装桃干时多添了些。瞥见一旁的崔循,面露惊艳之色,“这是……”
萧窈咬着桃干,声音稍显含糊,答得却干脆利落:“是我夫婿。”
崔循神色未动,眼中笑意愈浓。
他不喜交际,却极喜欢萧窈将自己介绍给她认识的人时,那种稀松平常的语气。
摊主忙道了声“恭喜”,又称赞道:“女郎好福气,觅此佳婿。”
哪怕萧窈着意叫他换了寻常衣物,可崔循的外貌气质实在出众,有书卷气,亦显矜贵。明眼人一看,便知绝非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子弟。
武陵虽也有豪族,但总不及眼前这位。
萧窈尚未来得及开口,崔循已徐徐道:“是我好福气。”
摊主乖觉,顺势道:“实是天作之合,一对璧人。”
萧窈一笑置之,咽下桃干,牵着崔循的衣袖往食肆去。
食肆开在河畔,凉风送来桂香,正宜临窗赏景。
萧窈熟稔地要了几道菜,要了壶酒,再回头时,崔循已经替她斟好茶水放在面前。
“此处自酿的酒味道极佳,我已经许久未曾尝过,只喝这么一点。”萧窈抬手比划着,神情格外真挚,像是生怕他要阻拦。
崔循心知她这话信不得,只道:“我记得路。”
萧窈:“什么?”
崔循一笑,不疾不徐解释:“你若醉了,我便背你回去。”
萧窈这才意识到自己被打趣了,横他一眼:“我才不会醉。”
说这话时言辞凿凿,酒送上来时,也还记得不能贪杯。只是故地重游,又有崔循作陪,窗外有熟悉的美景,眼前有“美人”,便不自觉饮得多了些。
到最后离开时,身形已经不大稳。
崔循半是无奈半是笑地叹了口气,在她面前矮身:“来。”
萧窈乖乖趴着,下巴抵在他肩上,止不住笑。
崔循偏过头看她,还未开口,先被萧窈在脸颊亲了下,脚步不由一顿。
“我很高兴。”萧窈似是自言自语,喃喃道,“眼下真是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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