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嫂子问:“菜是你想种的吧?”
谢茉点头:“是。”
田嫂子暗啧一声,想那卫明诚一张腊月脸,竟是个媳妇迷。
再想想之前在大门口,卫明诚对她说的那一番话,什么天太热不想媳妇烟熏火燎做饭,怕她受罪。她又瞅瞅谢茉白莹莹,细嫩跟葱管似的手指,卫明诚定是不舍得让这双手提土沾灰。
“你男人还真是一点粗活都舍不得让你干。”田嫂子这回的语气瞥去酸气,透出羡慕和揶揄。
谢茉不想跟人拿他们夫妻俩打趣,便弯腰勾住田嫂子的篮子,扯住她袖子把人往屋里带:“外头热,咱们去屋里说话。”
田嫂子嘴唇翕动,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但被谢茉一扯,便识趣的住了口。再者,她今儿上门是来道谢的,小谢有见识有文化思虑妥帖,那事要不要顺道问问小谢的看法?
“那丧德败坏的玩意,要是真把我梅梅毁了,枪·毙他百来回都不够。”两人在堂屋坐下,田嫂子一脸感激地朝谢茉道谢,“小谢,嫂子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要不是你,梅梅后半辈子可能就完了。”
谢茉摆手:“遇上了,哪能视而不见。”
又聊两句,田嫂子心不在焉地应和,针悬在鞋底上迟迟没下针,谢茉看得好笑,索性说:“嫂子,有事?”
田嫂子扯扯嘴唇,纠结三两秒后,还是开了口。
第094章
探身朝谢茉耳畔凑了凑, 眉头锁着,压低的声线中噙着焦愁:“梅梅昨儿这事……就算她没怎么着,但……听着的人可不保准信, 心里头不定怎么寻思……”
谢茉霎时了然。
人言可畏。
谢茉对这四个字深有体会。田嫂子的忧虑她明白。
人们的想象力是无限的,特别沾上桃色, 一句话能被口口演绎成一篇鸿篇巨著。
无论哪个时期, 舆论对女性都是苛刻的。直到谢茉生活的后世, 不少女性被欺负后仍不敢去报警,多数选择忍气吞声,就怕事情传扬出去,遭受世人异样的眼光。
即使田嫂子不特地来叮嘱这一遭, 如非必要,有关此事,谢茉必定对外保持缄默。
谢茉认真注视着田嫂子, 温声坚定道:“嫂子放心, 我自不会朝外头说。”
田嫂一愣, 见谢茉误会, 便急道:“你为人咋样嫂子清楚,那些镇日碎嘴嚼舌, 见识没二两重的拍马都赶不上你, 哪用我多嘴。嫂子还能不信你。”
实际上, 田嫂子来之前还真忘了嘱咐谢茉不外传这一茬, 她仿佛下意识便认定谢茉不会多嘴。
她对了。
谢茉眉梢轻轻一抬, 没接这话头,而是笑问:“那嫂子意思是?”
“小谢……”田嫂子低头在鞋底上扎了一针, 她的声音夹杂在“嗤嗤拉拉”的穿线声里,“我在说小郑……小郑是老杨手底下一个连长, 正跟梅梅接触着。”
“梅梅那死丫头,她说这事她不瞒小郑,全部告诉小郑。”
田嫂子抬头盯着谢茉,捏钢针的那只手松了紧紧了松,从表情到动作,浑身透着一股忧虑的焦躁劲儿。
谢茉安静听着。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田嫂子说,“梅梅跟老杨都说,领导处理这些事的时候会顾忌梅梅名声,估摸着就私下处理了……也就经手的领导知道里头的事,领导们嘴都严实,传不出啥不好的话……”
田嫂子忍不住倾诉起来。
“小郑现如今瞧着不错,但谁又不是谁肚子里的蛔虫,他对这事到底啥看法,男人在这方面大多小心眼,小郑会不会多想挑拣梅梅?俩人是不是就吹了?”
“梅梅这丫头就是个死脑筋,缺……”
更多的指责,田嫂子咽了回去。
心疼侄女。
昨天梅梅失魂落魄地迈进她家门,差点被门槛绊倒,一见着她,叫声“姑”,梅梅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一瞧便知道这是遇上事了,着急忙慌把几个皮猴子赶出门,攥着梅梅的手到了里间私底下说话。
弄明白啥事,她气个倒仰,偏偏梅梅还不同意她的提议瞒着郑有为,十成的怒火一半转化为焦虑。
好一番争执,到最后姑侄俩谁也没说服谁,好说歹说,这不省心的丫头才点头同意缓两天再说。
谢茉安定的姿态舒缓了田嫂子的情绪,讪讪笑笑,她说:“我是真相中小郑了,小伙子人不错,跟我家梅梅很相配。”
“嗐。”田嫂子说,“小谢,你说嫂子顾虑的对不对?”
田嫂子自有一套自己的生活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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