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磕磕巴巴地朝何楚云磕了个头, “小,小姐好。”
何楚云默不作声,只是紧紧捏着手中的信, 但又十分克制生怕将信捏碎了。
她闻到了宝勤身上的气息, 那股焦糊味, 对她而言并不陌生。每逢清明重阳祭拜日, 大街小巷都弥漫着这种纸钱焚烧过的味道。
今日是俞文锦的生辰, 宝勤去做了什么, 不言而喻。
她嘴唇抖了抖, 胸口起伏不定,眼中泛起一层薄雾, 颤着声音问道:“这信是谁写的?”
别是, 千万不要是他。
宝勤眨着大眼, 听她这么说才看到她手中的信,顿时有些慌张, “这,这是锦哥儿的遗物,求求小姐将信还给我吧!”一边说还一边叩着头, 唯恐这位小姐将信毁了。
何楚云听言如被钝器击伤,身形踉跄后退了一小步, 差点没站稳,还是喜灵抬手将她搀住。
她没忍住咳了一声, 然后大口大口喘着气。
接着又咳了几下,像是要将胸口里的污血都吐出来。
喜灵急忙上前给她拍背,担忧道:“小姐这是怎地了!”
何楚云闭上嘴,用鼻子努力吸了两口气,随后勉强站稳身形,推开了喜灵,竭力板着脸,道:“带他回珠玉阁。”
说罢,便头也没回地离开。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丢了颜面,失了分寸。
步履匆匆,何楚云赶回了珠玉阁,沿路朝她行礼的下人她皆置若罔闻。
心情芜杂,脑中胡思乱想,使得她腾不出多余的心思应付这些下人。
她不明白,那个低贱的锦奴怎地就是俞文锦了。
怎么会是那个风光月霁的良王世子。
好容易到了珠玉阁,何楚云靠在榻上平复着呼吸,双目失神。接过喜灵递来的茶喝了一口,心思才稍稍平稳下来。
她垂眸看向跪在地上的宝勤,冷着声音问道:“他,他真的死了吗?”
何楚云虽竭力淡着脸冷着声音,但叫谁都能听出她的不对劲。
宝勤没敢抬头,叩着首回道:“锦哥儿没了。”他又哀又怕,今天是锦哥儿的生辰,他悄悄去给锦哥儿烧纸钱,没成想竟被府中的管事发现。
奴隶在主人家私下烧纸钱,这何等要命的重罪!
他这会儿正吓得直发抖,还以为这位贵人因他犯了事要罚他。
何楚云稍稍侧过头,没再看他,而是喘了两口气继续问道:“他怎么死的?”
宝勤抬起头,他转了转眼珠子,不知道这位贵人为何要问起锦哥儿的事。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实情,奴隶自缢,那可是大逆不道之事。
他支支吾吾没吐出个一言半语。
何楚云皱眉,感觉到其中有些蹊跷,遂道:“你只管如实说来,我不会责难于你。”
宝勤想了想,那个何小郎君是锦哥儿相好,还将他买回了府,想必眼前的贵人也不会害他。
于是心一横,道出实情:“锦哥儿是自缢。”
自缢?怎么会?
他怎么会自缢?
他不是要进庞家,做庞芝华的陪侍嘛?
能够脱离吟湘坊,那是多大的幸事,为何要自缢?
“可我听说他是病死的。”
此言一出,宝勤声音也带些哽咽,“奴隶自缢是晦气之事,吟湘坊的鸨婆怕惹上祸,就随便寻了个借口。锦哥儿他,早就没了。”
早就没了?
宝勤越说何楚云越觉得无法接受。
她捏着茶杯的手指也微微泛白,“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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