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逃难过来,男人知道只有进了城才能有活路,上河镇百姓的日子不错,只要他能进城就能找到活儿,就能活下来。
否则留在城外头担惊受怕,这清粥也不知道能吃几日。
他实在是饿怕了,这才用最大的秘密来拼一把。
赵茂停下脚步,淡淡的看着他:“那是自然,答应你的事情,我绝不会食言。”
“多谢小少爷。”男人连声道谢。
赵茂挑眉:“我不是什么少爷。”
“您是贵人,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您我们恐怕就……”男人使劲的想拍马屁。
赵茂打断他的话:“待会儿见到父亲,你如是说就是,别说废话。”
他可知道亲爹最不耐烦别人兜圈子说废话,浪费时间。
男人意识到他的不耐烦,立刻闭了嘴。
等见到赵梦成,他连人脸都没看清就直接跪下,开口就说:“请大人明鉴。”
赵梦成挑眉,若是有人看见,便会知道父子俩挑眉的动作有多么相似。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其余的不必担心。”赵梦成开口道。
男人连忙如实道来。
“小的本是安塞一小村庄的百姓,靠种地放羊为生,今年日子难过,春天时候大旱,偏偏到了秋收又连着下雨,乡亲们都苦不堪言。”
男人想起之前的生活,那时候他家中爹娘还活着,日子虽然艰苦,但也不是过不下去。
原本他都想好了,辛苦几年再娶一个媳妇,再生几个孩子,平平凡凡也是一辈子。
可世道却让他想辛苦,都没法子辛苦。
“事情发生的那天晚上,我因为白天少了一只羊在外头找,一直到天黑都没回去。”
男人悲从中来,擦了擦湿润的眼眶:“等我终于找到那只羊回去的时候,就看到许多穿着官服的官差,他们是来拉壮丁的,村里但凡还能走的男人都被带走了。”
赵梦成眉头一皱,安塞靠近边疆,是个荒僻之地,但并非囤兵之地。
按理来说,即使大周要征兵,也不可能大半夜去偏僻的村子强行拉人。
男人面露恐惧:“不止如此,他们拉走了男人,连女人都没放过——他们在杀人。”
赵梦成拧起眉头,看了眼赵茂,彼此都预感到不妙。
带走男人和适龄女子,却把剩下的老弱妇孺都杀了,这可不是正规军的做法。
“你可看清那些是什么人,穿着哪里的官服?”赵梦成问道。
男人使劲摇头:“天太黑了,我看不清,而且我怕他们发现,只敢躲在远处看。”
他擦了把眼泪,哭诉道:“天亮之后我回去看过,村里一个活口都没有,我想过报官的,可我连官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后来安塞就乱起来了,到处都是逃难的人,我就混在了里头一路朝南走,一直走到了上河镇。”
“大人,请你行行好放我进城吧,我真的不想死。”男人下意识的想抓住赵梦成的衣摆。
赵茂拦住他的动作:“你放心,你不会死。”
他回头看了眼赵梦成,后者微微点头。
赵茂便喊来刘恒将这个男人带走,并不送进城,而是直接送到了青山村,暂时放在还未停工的香皂工坊里当个杂役。
刘恒果然是个聪明人,一句话都没问,将这桩事情办得妥帖。
人送走了,赵梦成紧拧的眉头却没舒展开:“事情不对劲。”
赵茂也说:“如果真的是朝廷征兵,无论如何也不该残杀百姓。”
不只是朝廷,即使是非正规的,例如丰州营这般私底下想要增长实力征兵,也只会对麾下的士兵好,怎么可能直接将他们的家属全部杀了。
这样的做法,与其说大周军队,不如说——
“是外族。”
两人不约而同的开口,说出口后都是心底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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