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季灵抹开黏在脸上的面巾纱,气鼓鼓地回身, 指着马车道:“你…”他骤然语塞,吃惊地看着周遭情景,不知何时,马车被身着白青色轻袍的人给包围了——好巧不巧,正是琅琊书院的青年才俊们。
“见过山长。”年轻人们齐刷刷地抱拳行礼。
喻季灵心中一慌,他舔了下嘴巴,扶着腰站起来,摘下歪掉的帷帽,拿出书院山长的威严来,“你们不用上课吗?”他淡声问:“简直不像话,此时此刻你们应该是…哎!哎!放我下来——”
喻季灵还没摆完架子,就被人架着四肢,强硬地抬了起来。
“放肆!你们太放肆了!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山长了?”喻季灵大喊大叫着被人抬走了。
喻勉淡定地掀开车帘,为首的年轻弟子对他恭敬地行了个礼,喻勉颔首示意,一行人便离开了。
街上的百姓看笑话地说:“山长又被抬走了?”
“今年都七八次了吧?”
“可说呢,去年被逮了三十六次。”
左明非从车帘里冒出脑袋,他盯着喻季灵被抬走的方向,说:“季灵哥哥被带着走了。”
“直接叫他的名字。”喻勉顺手摸了下左明非的发顶。
“那岂非失了礼节?”左明非若有所思地说。
“无妨。”喻勉对左明非道:“同我在一起,你不需要在意任何礼节。”
左明非笑了下,歪头问:“那也不用叫你哥哥吗?”
“没大没小。”喻勉不咸不淡地数落了句,然后轻轻拍了下左明非的后背,示意道:“下车吧。”
店家像是早就知道他们要来一般,提前布置好了客房,喻勉和左明非的客房相邻,休整过后,已经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用过晚膳,喻勉坐在桌前回复从各地寄来的书信。
左明非安静地坐在窗边,他双眼好奇地看向窗外,倏地,“砰砰”几声,绚烂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左明非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双手撑在窗沿探出身去,着迷地望着天空,随后他喜不自胜地侧身,指着空中对喻勉道:“看。”
喻勉停笔望了过去,烟花已经消散在空中,喻勉看到的仅是左明非那张笑容洋溢的脸,他唇角上扬,微微颔首,回应道:“很漂亮。”
左明非看着窗外的景色,背对着喻勉,语气轻快地说:“哥哥,我喜欢这里。”
喻勉落在他背后的目光越来越温和,“当心些,别掉下去。”他交代,“你若想出去玩,喊上店家陪你一起。”
“我…不用出去。”左明非回身,眼神落在喻勉手边未完成的书信上,乖巧地笑出了唇边的梨涡:“我等着你。”
我等着你?不是我陪着你。
喻勉心底暗笑,看来还是想出去的。
喻勉合上手边的信件,起身道:“走罢,坐得太久了,出去走走。”
左明非眼睛一亮,从窗边轻快地走了过来:“好啊哥哥。”
琅琊有着不输国都的厚重,琅琊书院建立至今,传承已近三百年,无论是大街还是小巷,繁华暂且不提,这浓浓的书卷气简直要从城中溢出去,哪怕是寻常卖泥人的小摊前,也会挂幅字谜。
左明非对猜字谜有着别样的热衷,每次赢了彩头,他都会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去看喻勉。
温和内敛的小公子想获得夸赞,但又放不下身价来哗众取宠,只能用猜字谜来彰显自己的聪明才智。
“很好。”
“尚可。”
“可以。”
喻勉的回应算不上称赞,顶多算是不错的评价,可左明非喜欢听他低沉醇厚的声音,那会让他有种自己始终被关注着的感觉。
喻勉正陪左明非在灯谜前驻足,忽地,他察觉到一丝陌生的凌厉气息,眨眼功夫,喻勉消失在人群里。
昏暗的巷子中,喻勉掌心聚拢真气,动作快速又狠厉地攻向虚空之中,肉/体被击中的闷声轻微响起,片刻后,巷子中恢复了沉寂,远处的欢声笑语渐渐飘了过来。
喻勉暗忖,这刻意隐藏的气息是突然出现的,所以这暗中埋伏之人应该不是从徐州跟来的,那就可能是书院的人,但书院的人不至于这么鬼鬼祟祟——
看来离家多年,琅琊发生了很多变化。
左明非赢下一盏精致的蟹灯,这蟹灯被提溜着灯绳,螃蟹腿能灵活地张牙舞爪,看起来生动可爱。
老板热情洋溢道:“这俊俏公子看着眼生啊,您是同娘子一起来琅琊游玩的吗?”
左明非满心满眼只有那盏蟹灯,终于从老板手中接过蟹灯,他笑着回应:“啊?对,我来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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