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红一怔,随即不在意的说,“哪用得着问我什么意见呀,本来我也不会用,放着闲置好久了。”
“所以您心里会觉得不舒服,”周知意认真的说,“那是您的东西,而不是他觉得您用不着,就无视您的意愿,只是知会一声就拿走任他处置。”
王春红笑起来,“他是我儿子,哪用得着这么客气?”
周知意摇摇头,不是这样的。
女性的意愿和主体性就是这样被忽视掉,她的父亲、她的丈夫、她的儿子,都可以替她拿主意。
周知意总算想明白为什么她会在和齐廷铮的相处接触中隐隐有种排斥感。
齐廷铮觉得运货经过的地方某样东西很有趣买下来作为礼物、觉得传呼机对她有用就想要借给她、觉得帮她买的珍珠膏和唇膏花费的那点钱不算什么、觉得《街上流行红裙子》这部电影她会喜欢就自顾自买了电影票,包括前几天他降低价格帮二纺厂把布运到首都,一切的一切,她的意愿在其中消失不见。
虽然所有事情看上去都是利她,但实则是利他。
和从他妈妈那里拿走传呼机一样,齐廷铮想从她这里拿走的是她的主体性。
王春红见周知意摇头,小心地问,“是我哪里做的不对吗?是不是我来的太突然了,你见谅,我只是太想认识一下你了,你千万别怪罪到阿铮身上……”
周知意扬起笑,安慰道,“不是的,阿姨,我并不觉得唐突,我也很高兴能认识你,你不必质疑自己。”
从王春红下意识的怀疑自己能看出,她长久生活的环境是个什么样子,男性为主导、一切错误都归于女性,周知意是不可能融入这样的家庭的。
“问题出在我和齐廷铮两人身上,”周知意说道,“我会和他讲清楚的,我们并不合适,我也没有下年到了婚龄就结婚生子的想法。”
送走遗憾又疑惑的王春红,一直在旁边默默缩小自己存在感的赵娟这才敢出声,她心情有些复杂,“她儿子就是偶尔就出现在咱们店的那个青年吧?做运输个体户的,挣钱肯定不少,人又难得一见的高高壮壮,长得也不错,我既想劝你不要错过,又觉得还是现在这样好。”
赵娟想起刚刚那中年女人说的什么到了年龄先结婚生子,明明长久以来被规训的道理便是如此,但赵娟还是无法想象这些事情发生在周知意身上,总觉得她就该是如今这副张扬明艳的样子,是南风服装店里小小年纪就被叫做“周姐”的老板,哪怕未来有一天她真的结婚了,也不该是被困于家庭。
周知意笑起来,“放心啦,咱们南风刚开始发展,一年都不会耽搁。赵姐你可别劝我,是真的不合适。”
齐廷铮的底色其实是掠夺者。
而她偏偏是个不肯吃亏的性格。
——
齐廷铮是三天后的傍晚才回到的新宁,城中村的小巷子货车开不进去,他和杨凯两个人把那卷红色小碎花布搬进充当工作室的出租屋。
周知意正在屋里对着人台打版,几块粗剪过的白胚布用珠针固定在其上。
运货的费用周知意早在首都时就已经付给齐廷铮了,见她现在手头有事,齐廷铮知趣的没有多打扰她,“那我就先走了。”
却不想周知意却放下手里的剪刀和珠针,“我送你出去。”
齐廷铮瞬间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屋里的女孩们悄悄抬头看了离开的几人一眼。
吃过晚饭无事的严淑芳溜达着到隔壁,想着帮忙做点什么事情,却没有在屋子里看到周知意,她好奇的问自己小姑子,“芝芝,小意人呢?”
姜玉芝正熨烫着新做好的红裙子,朝门口看了一眼,“她出去送齐廷铮离开了,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严淑芳一惊,又走去门口左右探头看着,没看到周知意,反倒是看到了正准备去夜大上课的江遇,她扬声喊道,“小江!你等一下!”
江遇停下脚步,疑惑的询问,“嫂子?”
严淑芳出了门快步朝他走去,好奇的打探道,“小意和你不是关系还不错的朋友嘛,她有和你透露过她和齐廷铮的事吗?我听说齐廷铮他妈妈前些日子去了南风,这算见过家长了吗?刚刚小意还又去送他离开。”
如一道闷锤砸在江遇头上,他只觉世界天旋地转,瞬间失去所有色彩。
严淑芳还在独自纳闷,“我和小意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啊,我到底错过了哪一步?”
江遇转身朝着自己的住处狂奔而去。
“哎?怎么说着话突然跑了?”严淑芳更纳闷了,“忘拿东西了?”
另一边,杨凯识趣的先行回到卡车上,把空间留给齐廷铮和周知意两人。
只剩两人,齐廷铮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察觉到周知意似乎是想和他说什么,会是什么呢?他不由得期待起来。
“你从你妈妈那里拿来的call机,你没有和她商量?”周知意率先开口问道。
齐廷铮一愣,没想到她说起的会是这件事,有些莫名,“这有什么好商量的,我妈都把她的call机闲置好久了,她早不用了。”
“就算她不用,那也是她的东西。”周知意不赞同的说道。
见齐廷铮仍然不解的模样,周知意却释然的突然一笑,“你看,我们的三观是如此的不同,在你看来可能无关紧要的事情,我却觉得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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