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再定制一套春装,”陈卫红看向周知意的目光热切,“时装设计师有什么罕见的,那些港岛太太们聊起天来不是说她们港岛的这个设计师会剪裁、那个设计师善廓形的,搞得像我们大陆没有似的,就知道炫耀她们的优越感。上回你给我设计的那身大衣,我看她们都挑不出刺来。”
一想起当时众人的哑口无言,陈卫红又想笑出声来,解气,真的是太解气了,她终于不用再被人当作是土包子,或者穿着那些洋人设计的衣服被嘲笑个子矮不好看了。
汪媛在一旁也跟着眼热心动,她也想要一身足够撑场面的衣服,“小周老板,我也想要你给我设计一身。”
周知意却有些头疼。
服装定制比成衣售卖要复杂,要根据每个人不同的身材、需求设计出新颖的款式,和客人对稿后再打版、单独制作出衣服来,流程复杂,设计成本、服装成本、时间成本等等决定了最终衣服的价格也远超高级成衣的价格。
周知意已经接下了四单这样的定制订单,再加上她还要设计放在南风服装店里售卖的平价春装、还有参加五省联合展销会的夏装,她只有一个脑子,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这时候周知意又想到了她的“好砖”,眼睛一转,对陈卫红和汪媛说道,“两位姐姐有想过做身旗袍吗?这可是我们本土的经典服装,就算是穿到港岛人面前都拉阔(有面子)。”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意动。
周知意一看有戏,继续卖力的推广着,“您二位放心,无论从做工还是剪裁,都是最地道的旗袍,这是我去首都参加金剪子奖比赛时挖到的人才,铜奖得主,还是世代传承的旗袍世家传人!我因为欣赏她的才华,特意把人拉来了新宁,还为她创立了品牌霓裳。”
韩霓刚把制作好的扎染旗袍拿去二纺厂给钟主任看过,回来就听周知意又给她拉来了两单定制订单,她只是针对周知意的其中一句话提出异议,“从我爷爷开始,到我爸那代差点失传,这算哪门子‘世代传承的旗袍世家’啊?”
“这叫包装,我也就是说的夸张了一点点。”周知意笑嘻嘻的说,食指和大拇指捏出一个小小的空隙。
韩霓失笑,“行吧,那我记得装好‘世代传承的旗袍世家传人’。”
周知意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拍了拍韩霓的肩膀,“那你明天记得和我一起去知意服装店,我叫了那两个富婆姐姐明天过来和你沟通下她们的要求。”
韩霓爽快的答应,她跟着她爷爷学做旗袍,也总听老人家讲起过去给人定做旗袍的事情,没想到她有一天居然也可以打出自己的招牌给人定做旗袍。其实旗袍最好的归宿就是定制,才不会跌落尘泥,沦为酒楼服务员那种媚俗吸引眼球的服装。
来新宁的这段时间,韩霓不只是能将自己设计的扎染旗袍通过和二纺厂的合作销往国外、还拥有了自己的品牌霓裳,还能继续做旗袍定制,她想至此,不由感激的看向周知意,“谢谢你……”
“不客气。”周知意不在意的一挥手,“你赚得越多,我赚得越多,五五分嘛。”
韩霓心中的感动消散了些,嘴角微微抽动,“你还真是现实……”
事业蒸蒸日上、生活繁忙充实,周知意晚上躺在床上时,又不禁想起傍晚时和自己一起遛狗的江遇,随即满足的勾了下唇角,在感情上她也是一片明朗。
闭上眼睛,周知意心想,既然江遇心有顾虑,她要不要主动一点?银行贷款在这时候的人们看来是很可怕的事情,但在现代,这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背着几十万、甚至是几百万房贷的人比比皆是,虽然会有压力,但没人会把这事看得很可怕,因为总会有还完的时候。
思索着,周知意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错位并行的两个时空仿佛收音机和广播电台,信号差的时候怎么都连接不上,却会在某个不经意间又能突然同频。
周知意在意识昏昏沉沉后,突然发现自己回到了现代时的家中,她爸妈的房间里。
她惊喜的看向正在叠衣服的周仕良,喊了一声,“老丈人、不是,爸!”
周仕良猛地抬头,看到周知意时鼻子顿时一酸,声音哽咽,“意意……”
旁边的卫生间里立刻冒出一个脑袋,顶着一脸清洁泥膜的孟柔看到周知意立刻跑出来,激动的一把抱住女儿。
半晌后,一家三口平复好激荡的心情,手紧紧握在一起。
“你这丫头,都快三年了,才终于进一回爸妈的梦里……”孟柔本是有些埋怨的话说不下去了,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她刚刚脸上的清洁泥膜还是女儿帮她买的,早在两年多前就已经用完了。
周知意心里也难受,但仍表现出乐呵呵的样子,“之前我有回来过一次,不过那次是我的梦中,我看到和我换了身体的妮妮跟你们说话,这应该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吧?还是那次是我做梦臆想出来的?”
孟柔意外的和周仕良对视一眼,“对,是有这么回事,那姑娘说她大名虽然也叫周知意,但更多的是叫她的小名,二妮,我一听这名字哪像话啊,就说叫她妮妮。”
“那就是真的了,”周知意松了口气,笑起来,“我当时不只怎么就在梦中回来了,我看你和我爸担心我,我还说了一句‘放心好了,我怎么样都会把自己的人生过好’,虽然当时你们没能听到,但现在还是听到啦。”
孟柔看着女儿,本来心灰意冷的念头又活过来,“你又回来了,是不是能换回来了?”
“妮妮很内疚把她那摊烂摊子留给了你,一直很努力在学习,就怕哪天换回来后你发现自己的人生被她过得一团糟,所以这个点估计还在看书呢。”周仕良说着,目光和孟柔一样迫切,同样还是想要自己女儿回来。
周知意却是腮帮一鼓,苦恼道,“怎么换的我都想不明白,那天好像就是打了个雷,然后我再睁眼就到那边了。这两年多不知下了多少场雨、打了多少次雷,也没见能换回来……”
孟柔无奈的叹气,这种玄之又玄的事情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只能安慰周知意,也是自我安慰道,“没事,你在那边能过得好也行。”
周知意点点头,“你们放心,我过得挺好的。”
周仕良细细看着女儿现在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的愁苦,仍然是漂亮明媚的样子,他稍稍放下了些心,又追问起来,“妮妮说她和你意外互换前正要跟着表叔去外面打工,我一听就觉得这人是不安好心,她爸妈也真是的,女儿就不是自己的孩子了吗?就这么让一个远方亲戚带着走了?”
“还有,我听说她那个年代好像是过去的八十年代,你在那边有没有受苦?”周仕良担忧道,“我和你妈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那时候人们都不怎么富裕,就像是你妈,她也是看有人卖衣服富起来了,才学着先富起来的那些人,做起了服装档口生意。”
周知意指了指自己,有些小得意,“对,就是我,先富起来的人。”
孟柔看她这副样子,也终于露出了个笑模样,转头对周仕良说,“我就说我闺女随我,脑子活泛,肯定过不差。”
周知意从头细细说起自己在另一个时空那两年多发生的事情,从火车上如何躲开“便宜表叔”的搜寻、一路南下到了新宁市,先是在桂明饭店做了两个月的服务员、又去制衣厂打工、去服装店做店员,后来自己做个体户,从第一款斯威特衫到扎染裙,和二纺厂合作开发扎染布料、去首都参加全国轻工业新产品鉴定会,再到因此获得的参加省内展销会的机会,也是在展销会上卖给各个百货商场的黄毛衣被主持人穿上了春晚,还有拿下红裙评比的红玫瑰裙,周知意又说起现在自己的两家店铺、两个工厂,还有前不久拿下的金剪子奖设计比赛的金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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