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红梅求仁并没有得仁。
她如愿和一个好看的靓仔结了婚,尽管从父母到当时的老板娘钟玲,都劝过她“好看不能当饭吃”,生怕她将来会后悔。
婚后第二年方红梅就生下了一个女儿。
可她并没有过上自己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
醉得醺醺然的男人没轻没重的推开房门,木门撞到墙上,发出一声巨响,将方红梅面前好不容易哄睡的孩子惊醒,当即放声大哭起来。
满面潮红的男人眉头拧紧,像个大爷一样叫嚷着,“快过来扶我!我、我走不稳了——”
方红梅左右为难,一头是女儿,一头是丈夫,她只觉分身乏术,最后还是起身,先去扶住摇摇晃晃的詹天赐,用自己的身体撑住他,一边忍不住埋怨着,“你怎么又喝这么多酒?”
“你懂、你懂什么!”男人摔躺到床上就一把推开了方红梅,大着舌头说道,“生意桌上就看谁喝得多,才能、能赚到钱!”
方红梅被他推开,也不恼,显然已习以为常,自顾自的去抱起女儿摇晃着轻哄,这样的言辞放在两年前,她还会崇拜的看着詹天赐,但在一起已经过了快两年日子,她早已知道他说的就是屁话,“三两头的喝酒,每次都喝得烂醉,也没见你真赚多少钱,我现在连身衣服都不舍得买。”
男人被她絮絮叨叨的抱怨弄恼了,说话反而一下子流畅起来,“就你这幅样子,你买什么衣服?这不是浪费钱吗?丑婆娘,生了个赔钱货,害老子这辈子都没个儿子,就只有伺候人还能顶点用,快,给我倒盆热水洗洗脚……”
方红梅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詹天赐长得好看,她为了能高攀上他,所以姿态一直放得很低,几乎可以说是卑躬屈膝的照料他,就算他有时候说话不好听,她也是一忍再忍。
但是现在,方红梅抱着孩子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如同烂泥般的男人,他如今这张浮肿发红的脸上几乎很难看出曾经参加青春美大赛时的帅气模样,色衰而爱弛,她突然就清醒了。
少时听女人们私底下闲谈说起男人,那是方红梅第一次听到“潘驴邓小闲”这几个字,男人对女人有要求,要漂亮、要贤惠,女人对男人难道就没有要求了吗?
这五个字就是对男人的最高要求。
“潘”,貌比潘安。方红梅看着面前这一团“烂泥”,曾经也许还算能够得上一些。
“驴”,驴儿大的行货。她也没见过别人的,只能说是勉勉强强,反正也没让她舒服过。
“邓”,好像这说的是古代某个有钱的大老板姓邓。詹天赐的钱都在牛皮里。
“小”,指的是小意温柔,会哄人。床上骂骂咧咧的男人显然和这个字不沾边。
“闲”,时间自由,能陪人。詹天赐顶多是个游手好闲,但他每天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也是不怎么在家。
方红梅知道自己条件算不得多么好,嫁不了“潘驴邓小闲”这样的绝世好男人,所以她把条件放低,只努力攀上自己能够得到的“高枝”。
只是现在,方红梅看着仍叫嚷着“给我洗脚,去接水啊!傻站着干嘛”的男人,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她后悔了。
把不再哭嚎的孩子放到一旁沙发上,方红梅去厨房接了一盆凉水,走过来拽着詹天赐的衣领把他又拖拽到地上,然后一盆凉水兜头就浇了上去。
新宁的五月虽然已经入夏,天气热起来,但大晚上的这么一盆冷水浇下来,也不是什么令人愉悦的事,最起码詹天赐被浇了个清醒,愤怒起来,难以置信的瞪向一贯对他伏低做小的方红梅,“你疯了?!”
他瞪眼的样子更丑了,方红梅尽情发泄出内心长久以来的怨气,肆意指责着,“你又有什么本事吗?钱赚不来,就只会吹牛!说什么喝酒是为了谈生意,就你那些朋友,酒桌上这个吹自己卖木材赚了一大笔、那个说有港岛的大老板向他收购山参,你跟着一通折腾,到现在又做成了什么?!”
詹天赐恼怒,声音拔高,“你现在嫌我没本事了?我还嫌你长得丑呢!要不是你之前一直讨好我、上赶着要嫁给我,我能娶你?还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
他突然一下子想到了应对计划生育、一家只能有一个孩子的办法,“离婚!我要和你离婚!我要再娶个媳妇,这样我就又能有儿子了!”
方红梅脑袋一空,片刻后愤怒的冲上去和他扭打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玩意!我天天伺候你吃、伺候你穿,还给你生孩子,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想离婚,想得美,我肯定不能如你的愿!”
女人尖利的哭喊、男人恼怒的叫骂声和孩童又被吓哭起来的声音揉杂在一起,穿过薄墙,扰得邻里邻居都不得安宁。
第二天詹天赐一大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儿,只留下方红梅母女俩。
邻居们拉她出门,一边聊天择着菜,一边开解着方红梅。
“夫妻斗嘴是常事,不过各退一步不就吵不起来了?要互相包容嘛,毕竟日子还是和和美美的好。”邻居张姐好心的劝慰道,实在是她不劝不行,她就住在隔壁,为了自己的睡眠,她可真是求求这对小夫妻以后别再在大晚上吵架了。
住在方红梅家另一边的邻居孙婶也劝道,“要我说啊,咱们女人还是要有个工作,这样男人才拿捏不住你。”
她的潜台词,快找个班上吧,消磨一下精力,可不就没劲头吵架了。
方红梅有些意动,她家现在日子确实过得紧巴,詹天赐赚不了几个钱,总想着做门生意一下子飞黄腾达,但这大大小小一家三张嘴,可不是靠他“画饼”就能吃饱饭的。
只是……
方红梅抱紧女儿,如同有了免罪金牌般,“孩子还小,我哪能抽得出空来去外面工作。”
孙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小方可真够懒的,自她结婚搬到这边来住,就没见她出去工作过,之前是借口怀孕了、现在又是借口要看孩子,拿人钱手短啊,哪怕是自己的男人,这道理现在都还看不透吗?
“孩子让你妈帮忙看着呗。”孙婶再说了一句便懒得多讲了,转头和张姐说起最近的新鲜事,“你昨个看电视了咩?看模特大赛的节目了吗?我和你说,可真有意思,观众还有拉横幅的!”
方红梅心中其实有些抵触“工作”,她嫁人就是为了过好日子的,更何况她已经两年没有去外面工作了,与社会脱节许久,现在再让她出去找工作,她难免会有些发怵,她还能找到个什么样的工作呢?可饥肠辘辘的感觉仿佛又在告诉她,不找份工作赚钱是真的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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