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满。”傅迎呈缓慢喊出她的名字,威胁地低语:“只要你告诉我们裴长旭和十八皇子的下落,我们便放你一条生路。”
哈,当她是傻子吗!
薛满内心不屑:三岁孩童尚知晓鸟尽弓藏的道理,她又岂会相信他的哄骗?
傅迎呈看出她的不配合,冷冷地勾唇,“任你姑母再厉害,端王的本事再大,此刻也没法救你性命。我劝你识时务些,免得遭受皮肉之苦。”
薛满一声不吭。顶嘴吗?手无缚鸡之力,她有什么资本跟对方顶嘴。那么顺从?更不可能,她岂会出卖三哥苟且偷生。
傅迎呈抽出腰间长鞭,威慑地甩了两下,“你确定你这身板,能撑得住我三下鞭子?”
眼看薛满依旧装聋作哑,傅迎呈正要给她点颜色看看,忽听闵钊道:“你摘了那么多的艾叶草,想来是端王受了重伤,正等待你回去治疗。”
薛满惊异于他的敏锐,将艾叶草抱得更紧。
闵钊又道:“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薛家阿满,你与端王尚未成亲,又何须为他豁出性命?横竖他自身难保,你顺水推舟向我做个人情,我承诺将你安全送回江南。”
薛满瞪着他,忍不住道:“听你所言,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但天地间除去自私自利,更有无法割舍的亲情道义。”
“性命当先,亲情道义又算得上老几?”闵钊抚须淡笑,“更何况,你那么确定端王值得你以死相护吗?”
“……”
“九年前,你父亲已为端王赔上一条性命,如今又轮到了你。”
“我阿爹是为救我而死,跟三哥没有关系!”
“哦?那你可知,当年落难的人本该另有其人,而非你与端王?”闵钊面带讽意,“常言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父亲与你的苦难,皆由薛氏一族的贪婪而起。”
薛满惊愕一瞬,随即摇头保持清醒,“你别想挑拨离间,我才不会相信你说的话!”
闵钊大笑,“你相不相信,都没法改变事实。”
“事实是你危言耸听,想迷惑我出卖三哥。”薛满面无表情,“你死了这条心吧,我死都不会如你的意。”
“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丫头!”傅迎呈恶狠狠地道:“王爷许你敬酒你不肯吃,偏要尝尝我这杯罚酒。也罢,我先抓了你,再将整个林子搜一遍,照样抓得住端王。”
三哥本就有伤在身,若落入他们手中,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薛满道:“你们杀了他,便永远不会知晓十八皇子的下落。”
闵钊却道:“能用端王的性命来祭奠十八皇子,对南垗来说,亦是笔划算的买卖。”
薛满的身子有轻微战栗,环顾一圈,见到的那一张张脸,都充满恶意和冷厉。
袖筒已无箭,看来她今日走不出这里了。
危难当头,她感到迷茫且怅惘,迷茫刚恢复记忆便无处可逃,怅惘还未与许清桉重逢,他们的故事便被迫书写结尾。
……某年某月某日,薛满死于意外,许清桉会另娶他人,抑或者难忘旧情,孤独终老?
还是后者吧。
薛满自私地希望,他与箛城听到的那场戏里的男主般,一辈子都记得她,惦念她,心悦她。
她仍是不死心,哆嗦着取出绿飘送的竹哨,放到唇边,响亮地吹了一声。
“不会有人来救你。”傅迎呈看笑话似的看着她,“薛满,我再问你一遍,知不知道十八皇子的下落?”
“你的话太密,声音太大。”薛满捂着耳朵,“我不喜欢听。”
傅迎呈重重哼出一声,“来人,将她绑起来挂到树上,我倒要看看她的嘴有多硬!”
广阑王的亲兵立刻蜂拥上前,正要将薛满五花大绑时,隐蔽的林间却飞射出无数羽箭,将他们扎成刺猬一般。
闵钊与傅迎呈立即提剑御敌,奈何羽箭越来越多,林间更显现道道人影,将他们彻底地围困在中央。
不等他们反应,薛满已趁乱逃出混乱的漩涡,提着裙摆逃之夭夭。没跑多远,她便见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庞:云斛、罗夙、罗成……还有那正拉满长弓,对准广阑王的风流青年。
他全神贯注地射出一箭,准确无误地击中广阑王后,朝身边的人吩咐了几句。随后丢开长弓,大步向她走来。
“阿满。”他在喊她,脚步越来越急。
薛满想跑,腿却僵在原地,直到他走到跟前,马上拥她入怀时,才慌张地往后退。
她脸上挂着苍白的笑,朝他疏离且客套地道:“许少卿,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许少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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