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杨采英的三个女儿相继去世,老大十六岁时死于溺水,老二活得时间最长,却在非典时不幸感染去世。老三则在八岁时被狗咬伤,救治不及时,狂犬病去世。
最后只剩她们母女俩相依为命。
杨婆婆光还债就还了又一个四十年。
这真是一部现实版的《活着》。
然而陈星彻在纪录片的花絮中说,他并非宣扬苦难,而是想告诉大家,这片子另外两个地区的故事热气腾腾,更具备标准的“幸福”定义,但他想在这个故事告诉大家,对于有些人来说,幸福就是活下去,可活下去并不难,幸福才难。
他想让大家看到黑暗中的太阳花。
纪录片里,不少镜头都捕捉到了温馨瞬间。
杨家母女鲜活而温厚,她们会在家里的餐桌上摆一个花瓶,上面永远插着正鲜艳的野花,她们会随心所欲的突然歌唱,比如一首《在希望的田野上》,也会在散步的时候投喂家附近的流浪猫,下雨时还会特意去找它们,把伞给它们留下躲雨。
当然最重要的是,她们用心经营小店。
杨婆婆说:“我就是要让他们半夜想起这碗面,想得睡不着。”
杨采英说:“我妈做的面一吃就是我妈做的,我想把妈妈的味道带给别人,因为妈妈的味道就是幸福的味道。”
问到为什么叫“幸福面馆”。
杨采英想了一会,才说:“因为我们幸福。我们想要更多不一样的幸福。把幸福交换,就会更幸福吧。”
又问:“你觉得一碗面是什么。”
这次是杨婆婆回答,她操着重庆口音,沉思之后缓缓笑说:“一碗面?就是一碗面。”
多么乐观豁达的生命。
纵使疾风起。
仍旧不言放弃。
许若印象最深的还有一段,摄影师抽着烟问陈星彻:“为什么选择她们来拍?”
陈星彻坐在导演椅上,也叼着烟,眼睛却注视着监视器上的画面:“因为我能感受到现在这个社会太浮躁,很多年轻人压力太大,需要别人的故事来鼓舞他们,感动他们,温暖他们。”
他还说:“我想让他们看到一碗面的分量不仅仅是一碗面,但一碗面又就是一碗面,再苦再难人都要吃饭,有时候,我们的人生不需要大鱼大肉,一碗面足以。活着,一碗面足以。”
无论多少次想起这些话,许若的心里都会被温暖填满。
门口又有客人陆续进来,杨婆婆和杨采英忙个不停,剩下的面都凉了,她们还没来得及吃一口。
看着忙活来忙活去的杨家母女,又看了眼正大快朵颐的陈星彻。
许若想到那句“你为什么不再拍了”的疑问,突然心血来潮,也问一句:“所以为什么不继续拍了。”
创作也有黄金年龄,而他停了五年。
许若很想知道,这一切是否真的与当年分手有关。
陈星彻吃完最后一口面,放下筷子,喝了口水。
做完这一切,他才正色看向许若,没躲避也没夸张,说道:“因为那几年我太戾气了,戾气的人捕捉不到美好的画面。”
分开那几年,陈星彻成了一个感知力迟钝的人。
从前看到云朵好看,他都会觉得心情愉悦,但分手之后,他不会了。
许若似乎懂。
他不再拍摄,不是因为丧失了技巧和技能,而是只剩下技巧和技能。
他那几年,将自己冰封起来,不愿意再感知这个世界的美好,就像一个感冒的人,鼻子被堵住了。
所以还是因为她。
许若感到有点难过。
她在感情受挫之后,反而情绪迸发带动了灵感,写了无数随笔,又发表一本畅销国内外的情感类小说。
可他的境况却与她正好相反。
他是靠爱创作的人,而她依靠的是感受。
“好了,你别乱想。”似乎是看出许若有点寥落,陈星彻打了个响指将她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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