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云收起笑容又问了一句:“你就不想看看我要送你的礼物是什么?”
阿蒙摇头道:“你送不送我礼物,这决斗我都会接受,斗完了再看不迟,我也不想先问是什么。”
狮子王略带赞许的说道:“你真是一个不会因诱惑而动心的人,希望你的力量与心念一样坚强。”
阿蒙本以为他会开口大吼,但人云坐在那里根本没动,只是静静的看着他。阿蒙从不怵与任何人对视,他也看着人云,突然发现他的眼睛有些似曾相识,很像黑暗中猫的瞳孔,这瞳孔竟然在放大!
这一瞬间的错觉,周围的景物就变了,苍凉的沙漠成了一眼看不见尽头的苍茫草原,大帐和桌子都消失了,只见一头小山般的巨狮站在远方,张开血盆大口朝天怒吼。他竟然被摄入到人云展开的幻象中,那狮子的咆哮震动了天地,而阿蒙仿佛只是一只不知名的生灵,草原上所有的生灵都在狮吼声中战栗匍匐。
阿蒙在震撼中却很清醒,轻轻将右腿架在了左腿上,然后他身下就出现了一张椅子,手中也出现了酒杯,接着所有的景物都正常了,他又“回”到了沙丘上的大帐中,对面坐的还是狮子王人云。
只听泗水笑道:“你这一声吼没把他震趴下,如果是作战的话,他已经可以展开毁灭风暴了。”
人云沉着脸答道:“没有人会在尚未陷入绝境之前就选择自我毁灭,这小子的定力非常好,不像我们曾经斩杀的那些妖魔。……注意了,还有两声!”
他刚说到这里,阿蒙就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身边的大帐以及面前的桌子消失了。这回不是幻象,而是生生被震碎了,且不是四分五裂,而是在剧烈的震颤中瞬间化为粉末泻落。这吼声过于激烈,以至于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阿蒙闭上了眼睛,不看也不听,却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冲击,就像两座山撞击在一起碾压。这无声的巨吼能让一切化为齑粉,在它的冲击中,人们控制不了自己的力量,就像身体和灵魂分离。假如阿蒙被巨吼声压制,他根本动用不了任何一支卷轴,想同归于尽都晚了。
泗水坐在一旁,怀中的冰蝎与火蝎都露出了痛楚的神色,周围的沙子升了起来,包裹着她们的身体奇异的流动,带着急剧的震颤阻隔了吼声的冲击,使这两只蝎妖勉强还能承受。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蒙终于睁开了眼睛,赫然发现太阳已经升到最高处。他是在曰出后不久遇见人云的,接着蝎子王现身,几人并没有谈多长时间,现在居然已是正午。
他的眼皮一动,那无声的巨吼就消失了,笼罩着蝎子王的流沙泻落,泗水拍着两位爱妃的肩头道:“不怕不怕,没事了!……人云,你把酒席给毁了,我还没喝够呢!”
狮子王瞪大眼睛看着阿蒙,眼神中有一丝倦意,刚才那两声吼甚为耗神耗力。阿蒙也觉得有一阵阵虚弱感袭来,却一言不发仍与他对视。人云一挥大红衣袖,显然身上也带着空间器物,眨眼间一桌酒席又摆好了。
泗水的双手在两只妖蝎的胸脯上揉了揉,冰蝎与火蝎已经软软的靠在他的怀中,这位蝎子王终于亲自伸手去倒酒,一边喝一边道:“阿蒙啊,你确实有两下子,人云这一声吼不能让你丧失反抗能力,假如真的是生死相搏,已经阻止不了你展开毁灭风暴。他还有最后一声吼,并不仅在于力量的强大,你要小心了。”
一直坐着的人云终于站起了身,隔着桌子伸手一指阿蒙。随着这一指伸出,恍然天地间无声无色。一切都消失了,没有声音、没有影像、没有感观。人的身体依靠感觉存在,如果感觉不到身体,也就无法指挥它做出动作,感应不到外界的刺激,也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世界消失了,自己也消失了。假如阿蒙没有通过突破八级成就时那种奇异的考验,这一瞬间灵魂就会迷失、丧失对身体的控制。如果这是战斗,他早该出手破了对方的法术。但这不是真正的搏斗,只是一种约定、境界的比拼。
阿蒙孤寂的灵魂犹如安住家园,所谓身体不过是心灵的折射,所谓心灵就像一无所有的世界中那看不见也不必去看的光明。紧接着从无尽的虚空又传来了咆哮声,这种声音不是听见的,是一无所有的世界中灵魂的震动。
那些潜伏在记忆中的无数往事都突然清晰的呈现,将人从世界上带走,拉进时空的穿梭里,只要一动念,就会迷失在自我的灵魂印迹所经过的河流中。这是一种真实的错觉,换作以前的阿蒙,恐怕会立即扔出空间乱流一类的卷轴,赶紧逃脱这种无形的禁锢,因为他根本看不见对手在哪里。
可此时的阿蒙一动未动,不仅身形坐在那里安安稳稳,内心也没有一丝飘摇。当阳光终于刺破虚空洒下,他又回到了海边的沙漠中,手里端着半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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