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啊?”姜憬瞧她东张西望,神情狭促凌乱,关切问,“阿芙,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我才睡醒,还有些倦乏。”
她握紧姜憬的手,话语凝重:“这一走,今生便不知能否再见了,我为你绣了一个荷包,虽不贵重,但算是我的心意,愿你日后看到它,还能想起我。你等我,我去给你拿。”
祁明昀对她们的闲谈并无兴致,任兰芙去房中取荷包。
兰芙起身时重重揩了一把乌墨在手心,捂紧手掌缩进衣袖,朝房中走去。她察觉到祁明昀在注视她的举动,那道灼热的目光好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一个洞来。
她强装镇定,实则双手在抖,背脊冷汗涔涔。
之前买的笔墨与新纸浸了潮气,不便写字,便一直锁在房中的柜子里,她打开柜子,匆忙撕下一角新纸,取出一只笔随意蘸了把手心的墨,生疏地在纸上落下几个字。
因极度恐惧占据心神,她忘了那个字怎么写。
房中光影幽暗,她来不及点灯,就算看不真切,也只能凑到眼前细看。
蓦地,一道沉稳的脚步声逼近。
她额头沁出细汗,甚至连自己的牙关轻磕之声都能听到,笔尖因重复顿滞,在纸上留下几滴深浓墨渍,
最后一刻,思绪散开,她慌张落上最后一笔。
“阿芙,找到了吗?”
她猛地一激灵,将那只毛笔迅速抛进床底,胡乱将纸团捏在手心,缓缓转过身,一手拎着荷包给他看,“找到了,我放错地方了。”
她强装镇定自若,欲若无其事迈出门槛,与他擦肩而过。
“站住。”
阴冷之声勾住她脚步,响彻四周:“你方才在写什么?”
第035章 惊险路
她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作祟。
“拿出来。”
鹰隼般的锐眸能窥探洞悉人的心神,在他面前,兰芙自以为是的狡黠暴露无遗, 不着寸缕。
“没写什么, 你看错了。”她捏紧手中的纸, 慌张藏于身后, 手心沁出的汗将薄纸浸湿, 觊到一丝空子,欲从他身旁溜出去, 蒙混过此事。
祁明昀沉下眸, 眉宇阴郁, 伸手扯过她半散垂肩的长发,将人拽回来, 摔撞在柜子上,木柜遭此重击,门被撞得开合四散。
兰芙疼得泛出眼泪,在他的步步紧逼下缩成一团:“好疼……”
“疼?”祁明昀凝望掌心间被生生扯落的发丝,狠掐住她的脸, “你会疼?你是没吃够教训。”
他已对他倾注所有的耐心, 事事都依她,可她仍不知天高地厚, 自以为是耍起花招。
他钳制住她颤抖的身子,轻而易举扯松了她衣领上的盘扣。
兰芙泪眼婆娑, 企图以微小的力道撼动他宽大的手掌,却终归是螳臂当车。
“不要、别这样、求你了……家里还有人……”
热泪纷纷垂落在祁明昀的手背, 这点密密麻麻的温热似乎融解开一丝他心底的阴翳,他望着她通红的眼睑, 恍然一怔,停下了手中肆意的征伐。
他为她系好衣裳,终是垂怜她委屈的模样,“阿芙,我让你别再骗我,别再想着逃,你为何不听话?”
兰芙深知他的喜怒无常早已非常人能设想,上一刻甜言蜜语,下一刻便能形同恶鬼,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谋事,不能说错一句话。
“我没骗你,我真的没骗你。”她眼睫沾满微凉的眼泪。
祁明昀擒住她的腕子:“你手里是什么?”
兰芙别无他法,只能缓缓摊开左手心,露出一团湿皱的纸。纸上的字迹歪斜晕开,依稀可辨是岁岁平安四个字,最后一个安字还写错了。
她细声哽咽,压不住哭腔里的酸涩:“你从前教过我,说这四个字是期盼平安的意思,我朋友要走,我突然、突然兴起,想在荷包上绣这四个字,便拿纸写了个样子。”
“字都写错了。”祁明昀淡淡扫了一眼那笔歪斜的错字,字同她人一样憨顽,竟是误会了她,叫她哭得这般可怜兮兮,一个连字都写错的愚妇,心中又能有几分算计。
他轻缓拨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声色恢复醇厚温和:“不会写,怎么不让我教你,还这般藏着掖着。”
兰芙睁圆眸子看着他,眼底的局促不安还未散去,怯生生道:“你不是不喜欢我绣花吗?我不敢同你说,怕你问、问我写来做什么。”
“我不绣那几个字了。”她果断扔了那团纸,如同犯了错后怕被责罚的猫儿,慌忙讨好乞怜,“你别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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