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她是醒着还是睡了,半边身躯贴上她的背脊,双手搭在她胸前。
兰芙没睡,她今夜不知为何,又难以入眠,眼尾莫名其妙留下的泪还未干涸。
她听见了他推开房门,移动碗碟与步履挪移之声,本以为他会照旧去睡熏笼,她不欲管他,便装作没听见。
可身上竟蓦然压下一道沉柔之力,他那冷得令人生寒的气息瞬时缠在她身侧。
这种感觉就如同无数个夜晚中,他强迫她,羞辱她那般,先是不顾她意愿把她搂在怀中,而后便是如疾风骤雨般的疯魔攫取……
她用薄纸拼尽全力糊起的防御被他无端侵入,她霎时如惊弓之鸟,几乎是下意识弹坐而起,奋力推搡身上的人,“走开!走开!”
喊了两声之后,又往床角退缩,睁着混浊的眼,捂耳大叫。
祁明昀经她这一推,怀中的温热身躯顷刻化为虚无的冷风,触到她衣襟的掌心还未来得及泛起温度,便又倏然空荡。
他望着她激荡的神色,有些后悔。
可他没办法,方才不由自主便朝她而去。
兰芙还在喊叫,将软枕被褥通通踢到地上,以此来排斥他的突然靠近。
祁明昀见状,兜了满心的懊悔怜惜,他没再靠近,甚至起身退了几步。
他锐利的五官被磨得柔和无边,那双狭长阴鸷的眉眼软下来,话音便也跟着泛起缓涩艰难:“阿芙,我不做什么,我只是想抱抱你。”
第093章 成亲言
兰芙早被他从前对她的种种举止击垮了心神, 如今身心齐同排斥,一点便炸,不愿他靠近, 更别提肌肤触碰。
祁明昀被她推开, 束手无策, 弯腰替她掳起被褥, 而后兀自坐回熏笼旁的硬榻上。
摇曳的烛焰静置于烛台中, 不再随风跃动,以微弱的幽光照亮一隅之间。
兰芙浑身竖起警惕的刺毛, 垂着乌眸观望他许久, 见他不再有近自己身之意, 才慢悠悠扯开被衾平躺下去。
祁明昀没问她为何不吃那碗汤粉,只因他知晓, 问了她也不会答,亦或是她会说出他害怕听到的话。
她清醒后,便对他这般冷淡,他怕她念及旧事,对他说出她不喜欢他了, 日后也不想再吃他做的任何东西。
与其不问, 也不想听到这样的话。
他更愿意相信,她是病还未好, 才会这般无视拒绝他。
那碗汤粉,她不是不想吃, 而是病着吃不下。
等她痊愈,他什么都依她, 哪怕她想起从前的事,觉得心中委屈, 想如何打骂他出气也是可以的。
他还能哄好她,她还会对她笑、会缠着他、与他说闲话。
他不会再让她学那些琴棋书画,也不会违背她的意愿给她强安什么身份。他会将她的姓与名昭告天下,风风光光迎娶她,不再是什么夫人,而是堂堂正正的王妃。
旁人若是敢说她什么,他便拔了他的舌头,剁下他的手。
风叩寒窗,夜雨滴答,房檐上传来清脆的噼啦之音,似是外头又下起了雪籽。一屋朦胧灯影昏黄静谧,抛却四周奢贵摆设,便好似回到了当年。
他坐在此处,只能望见她朝向他的背脊。
他知晓她没睡。
“阿芙。”他喊得极轻,盼望能得她一声回应。
兰芙听到了,但未应他,只顾流泪。
在枣台村时,他是第一个认真喊她阿芙的男子,她初次听了,新奇一怔,觉得有些不习惯,便对他说与村里人一样,喊她芙娘便好。
他不从,仍是唤她阿芙,后来日益熟络,她问他为何那般喊他,他说这是在上京对心爱女子的叫法。
她闹了个耳根一热。
可她到如今也不知,他那句心爱究竟是真是假,她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
祁明昀静静等她回应。
她不理,倒也无妨,只要她能听见便可。
他哑着声,继续道:“阿芙,等你的病好了,我们就成亲可好?我会昭告天下,你是我的妻。你不喜拘束,我便陪你去山川四海。”
成亲两个字钻入兰芙耳中,她鼻尖猛然酸胀,泪水无声静涌,浸湿了里侧的枕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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