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终于找到了人,主子定想与夫人见上一面。
可祁明昀却若有所思。
须臾后,那双黯淡的黑眸中似有何物渐渐复苏,又燃起往日的锐利明芒,他缓缓道:“见是要见的,只不过,不能以我这副面貌去见她。”
他如今既寻到了她,便不可能会轻易离开。
可若是这般明晃晃地站在她跟前,她许是怨恨他入骨,定是万般不情愿见到他,她若又离他而去,他又该怎么办?
去何处找?找几年?这回还能找到吗?
他只要见到她,在她身旁,看她一切都好,这便够了。
用不用这张脸都无所谓,从始至终都是他的错,是以,哪怕他只能成为她眼中的陌生人,他也心甘情愿。
“去继续盯着,有动向即刻来报我。”
她先是想方设法逃离他,再不惜用旁人的假牙牌躲过他的寻找。那她如今暴露了身份,应当知晓他早晚能找到她。
她会连夜走吗?离开益阳,去旁的地方躲他?
他怕再找不到她,只能时刻盯着她。
“是。”暗卫领了命出去。
“等等。”
房门合上前,祁明昀倏然又叫住那人。
他掀了掀眼皮,道:“再去帮我寻样东西来。”
第108章 乔装改
牙牌风波过后, 接下来的几日兰芙都提心吊胆,夜里睡不安稳,绣花时也总扎破手指, 生怕他又会同当年在安州那样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可一连半月, 她照常用自己的名姓住行采买, 也不曾引来什么异动。
按理说她暴露名姓这么多日, 他若一直在寻她, 不可能还未发觉她。一旦察觉,以他偏执的性子, 早已大张旗鼓带着人找来了。
唯一的可能, 便是他放弃了找她, 许是他对她的一时兴起终于消磨殆尽,亦或是他已有佳人在怀, 那些荒唐的前尘旧事,他通通忘了个干净。
这样也好,她与他之间,终于桥归桥,路归路, 再也无瓜葛了。
渐渐地, 她放下心神,过着平静寻常的日子。
她如今在益阳绣坊颇为说得上话, 事事得心应手,姜憬在酒楼盘账, 每日的活也算轻松,墨时也在明德轩呆得适应。
她想, 眼下一切都好,好不容易安顿下来, 她实在不愿再操劳奔波,想着这几年就先在益阳生活,往后的事往后再做打算。
傍晚,做完了绣坊的活,她便匆匆回家,脚步一转,欲绕去街上买只茶油烤鸭来吃。
这家烤鸭铺子是几日前新开的,那一整只鸭子刷上秘制酱料,架在炉中烤得滋滋冒油,拎出来后飘香十里,每日天不亮便长队如龙,想买都排不到。
晚霞弥漫,雁背斜阳,道口树梢宛如点洒了成片金光。
这个时辰去,人倒是不多,她只排了近半刻钟便买到了一只。
姜憬早上出门时留了话,说年关了,酒楼的账员都在赶着查销账册,今日事忙,晚上不回来用饭。
只她与墨时两人定然吃不完那只烤鸭,她切了一半摆盘,另一半打算留到明日吃,又洗了把韭黄与两个鸡蛋炒了一碟,再蒸了一碗熏肉片与腊肠,三个菜倒也够吃了。
墨时如今熟悉家至明德轩的路途,倒也越发让她省心,无需她接送,已能自己上下学。
因冬日天暗得早,书院一向放学也早,此时的天还算清晰明朗,她将饭菜端上桌,安心等着墨时回来。
傍晚清冷萧瑟,一层淡白的雾隔散夕阳的光辉,寒风贴骨吹拂,兰芙端来一盆炭火先在桌下放着,待会用饭时便不会那么冷。
挪好炭盆起身时,外头传来两三下清沉的敲门声。
她知道这不是墨时,他回来时不会敲门,常常自己推门就进来了。
她在碎花围裙上揩了揩手心的油花,转身去开门,门打开,外头站着一高一矮两个人。
矮个子的是墨时,高个子的是位面相清俊的陌生男子,墨时由他牵着,乖乖站在他身旁,眨眸喊了声阿娘。
身旁的男子身形高挺,面容清隽俊朗,一双眉目温润儒雅,可目光却直勾勾盯着她。
兰芙一时哽了话语,有上回先生送墨时回来告他的状在前,她这回隐隐约约猜到这男子的身份,刚想开口,对方却先她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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