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应对叶盏都会吃亏,他都不吃亏。
沈氏想起自己出身,一下就红了眼眶,她顾不得哭生怕拖累了叶盏,急得拔腿就要队伍外走。
却被叶盏扶住了胳膊,同时朗声问:“黄员外,莫忘了曲院早有条文规定,不许评酒会上用那些龃龉手段。”
没等他回答就又说:“哦,这些条款曲院早就发过,莫非黄员外没把上官当回事好好看过?”
那人被当众撅了一顿,脸上无光,奈何叶盏回答有理有据,而且是大庭广众之下自己先挑衅,闹大了反而不好看,只好咬牙赔笑:“开个玩笑,玩笑话。”
“是吗?没听过黄员外生性诙谐啊?大伙有人知道么?”叶盏丝毫不打算放过他,转而问周围的人,一脸天真,似乎是真的想知道答案。
旁边围观的那些老板们纷纷忍笑,乐得见黄员外吃瘪,憋住笑:“没听过,不知道。”
黄员外这下慌了手脚,他嫉妒叶盏受人瞩目想刺刺她,可没想到自己被同行们调笑。
叶盏继续答:“看来大家都跟我同感,不过,说不定论及下三寸的事黄员外忽然多了风趣幽默也说不准。”说罢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透着鄙夷和不屑。
“你?你?”黄员外气得脸涨得通红,私下下流是一回事,可当众谁不是装得风雅?眼看自己这么被定性为下流、喜好曳尾泥涂之事,这不是大大丢脸么?
宓家酒楼上下各个昂起头,颇为替老板骄傲。
香荔捧着酒坛子,感激看了叶盏一眼,嘴角动了动,想说感激的话却没说,只悄悄往叶盏身边站了站。
黄员外灰溜溜回到了自己队伍,满肚子气,只能恨恨想:一会评酒会,老天保佑让这个口边奶腥未退头上胎发犹存的小女子大大吃瘪才好!信徒一愿烧三天三夜头香以示诚意!
这功夫曲院官员们就位,评酒会开始。按照抽签顺序由着各家将酒送上去品鉴。
第153章
酒课收入逐年上涨,已经成为官府税收的大头,因此这次评酒会很受重视,曲院除了自己的官员还请了一些德高望重的酒徒来品鉴,很是郑重。
叶盏示意香荔上前抽签,香荔抽了第二十名,拿着结果伙计们齐齐心中咯噔一声:不好。
谁都知道在后面吃亏:虽然曲院准备了茶水和清水帮评审们清口,每喝完一次酒就会清口,确保下次不会污染味蕾,但是二十份后毕竟难说,再说人都被前头惊艳完了,要脱颖而出就更难。
其他老板也凑上来看叶盏的签,看见是最末之后有的替她惋惜,有的安慰她说不定也有好名次,还有的,比如黄员外,自然是暗暗得意。
香荔一下充满自责,低下头不敢看叶盏的眼睛。
叶盏却一脸镇定,笑着谢过大伙好意,甚至还有心情说俏皮话:“我若是第一个太惊艳了,恐怕对大伙儿不好。还是压轴好。”
好大的口气!黄员外翻了个白眼:我就等着看你一会还能笑起来?
评酒会开始,诸酒楼自然是各显神通,叶盏看着台上的评审们喝一口酒,或摇头,或欣喜,还在纸张上写下“甲乙丙丁”的名次。
先前看到的太白陈酿名次靠前,据说已经是多年老酒坊出品,品质值得信赖;玉楼春却因为太涩得了差评;杜康留的评价也很高,那黄员外就惨了,居然是场上名次最低。
因着有刚才的事就有人私下里笑话他:“怎得笑话旁人,原来自己不行啊。”
黄员外憋紧了嘴,很是恼火,他的酒坊师傅们有知廉耻的已经脸红了,心想今儿结束就赶紧另谋高就。
最后到了叶盏。
这时候场上其他酒都已经品鉴完毕,评审们都有些倦怠了,舌尖都觉得辣得慌,喝了半盏茶才清完口。
叶盏不慌不忙,上前一把拍开泥封,示意香荔拿酒杯接酒。
泥封一开,微风吹动,坐在近处的几位官员们吸吸鼻子:“好浓的香气。”
醇厚的酒气裹挟着春风扑面而来,又冲又浓烈。
“这是什么酒,怎得这般醇厚?”
待到每人端上一杯,这下那酒味越发浓烈,每一位评委都闻见了:“好夺人心魄!”
霸道而强烈的酒气近乎夺魂摄魄,霸道侵入鼻端,一下提神醒脑,让人周身猛地打个激烈。
无数粮食的精魄凝固到了小小一盏酒尊里,仿佛让人置身秋日麦田,齐刷刷的小麦立在天地间,肆意、自由。
再观其色,清冽的透明色一下就勾住了评委们的眼睛:“好清澈。”
时下的酒受制于技术,并不能完全净透,大都是带点浑浊的,微微米黄色,像叶盏这般反复蒸馏过的白酒才能有这样纯净入水的颜色。
光是这气味、颜色,就已经让评审们啧啧称奇。
别说他们了,就在旁边看热闹的酒坊老板们也惊讶不已:“这还是酒吗?”
远远凑在一边看热闹的老百姓们也闻见了浓烈的酒味,纷纷惊讶:“怎得这么远都能闻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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