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花园的讨源内此时站满了人。
祝兰赶到的时候宜妃已经到了,她的身后跟着姐姐郭贵人,二人面对这种情况一声也不敢出,只能看着外间的小太监被打得进气少出气多。
“狗奴才还不肯说!”胤礽都快气疯了。
康熙二十八年的选秀因为要给太皇太后和孝懿皇后守孝的缘故被取消了,如今他的屋内只有两三个格格,好不容易其中一个有孕了,能够和他那位好大哥拼一拼皇长孙的位置,没成想竟然被这狗奴才害了!
祝兰心一颤。
眼前这小太监几乎算得上是被打得血肉模糊了,可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仍由自己被打得皮开肉绽。
胤禛拉住了祝兰的手,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他早就发现额娘不喜杖责下人,便是宫人之中有时做错了什么,她也会笑笑过去。李嬷嬷常说额娘这样缺少威信,太过良善在宫中难以生存。
可是额娘那样一个柔软好说话的人,第一次为这件事情和李嬷嬷红了脸,说太监宫女也都是人,做了错事改了就好,碎了的东西也不是多金贵,哪里有人命重要。
额娘她......爱重百姓。
“玛禄来了。”玄烨一眼就看见愣住的祝兰,想到她少时第一次看见被杖责的乳母高氏时仿佛也是这个样子,忍不住心头一软,起身将人拉到了旁边。
祝兰整整神:“我来的时候依稀听见了什么落水什么滑胎,这小太监与刘格
格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此毒手?”
“德妃姐姐有所不知,咱们来着也打了有半盏茶的时间了,这奴才硬是不肯开口,也不知道在等什么。”宜妃插嘴道。
“刘格格怎么样了?”祝兰问道。
胤礽勉强恢复了自己的心绪,冷哼道:“她没事,就是孩子没了。”
听到孩子没了,那趴着受杖刑的太监突然大笑:“没得好!没得好啊!”
这话一出,不说胤礽面沉如水,就连玄烨的表情也有些难看。
祝兰叹了一口气:“这太监既然开口了,想必也能将他犯下此案的动机和咱们讲清楚了。”
“罢了,先将杖刑停下,朕倒是想听听这幕后黑手究竟是谁。”玄烨挥手冷声道。
那名唤平顺的小太监被人架到了御前,满身的血腥气引得祝兰差点犯呕,胤禛眼疾手快从边上拿了一盏茶递到祝兰嘴边。
祝兰:还得是儿子贴心!
平顺一抬头,看见的便是祝兰喝茶的模样,他紧紧地盯着茶杯,眸中不由得泛起仇恨。
“还不快说!”胤礽不耐烦极了,“到底是什么人指使的?孤竟不知内务府还能放你这种奴才进西花园,今日出事的是刘氏,明日出事的说不定就是孤了!”
胤礽口口声声都将矛头指向内务府,可是谁都知道如今的内务府总管正是他奶母的丈夫凌普,如此一来剩下的内务府官员中唯一有可能与太子有仇的就是……祝兰忍不住将眼神往大阿哥胤禔那里瞟。
后宫诸人皆知,惠妃的父亲索尔和如今在内务府中任郎中一职,也算得上是内务府中的中级官员了。
太子想把矛头对准谁自是不必多说了。
胤禔哪里受得了这种气,只是还不等他发飙,底下的平顺就开始笑了。
他笑得像话本子里大仇得报的厉鬼。
“哪来的人指使?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自然不知道我们这等做奴才的艰辛!动辄要人性命,你这样的日后也配当皇上!”平顺几乎在尖叫。
祝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心中不由得有些猜测。
动辄要人性命。
莫不是太子出手要了他哪个知交好友的性命?
胤礽冷笑一声:“孤动的手你倒是没本事冲着孤来,跑去拉无辜之人下水,简直卑贱!”
平顺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黑白分明,瞳孔一片乌黑却毫无生气,看着竟然像索命的厉鬼一般。
“无辜之人?她可不无辜!”
“若不是她嫉妒琉璃与太子说了两句话,特意贿赂了讨源里的小太监在茶盏上做手脚,她怎么可能将滚烫的水端到太子手上!”
平顺喘着粗气,句句血泪:“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烫到了手杖责二十大板也就够了,你居然硬生生让人将琉璃杖毙!你这种人居然会是一国储君!你怎么配!”
“是,我杀不了你,但是杀了你的孩子也算是报应了!”
一旁的梁九功还不等平顺讲话说完,他连忙派人用麻布将平顺的嘴巴给堵住,微恐他还要说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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