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全是汗。
“先回屋吧。”
布尔和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沉,她摇了摇头将那种如影随形的晕眩感晃出脑袋,等进了熏得暖暖的屋子才逐渐清醒过来。
噶尔臧最后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布尔和虽然有些怯懦但并不傻,实际上能在宫里平安长大的孩子没有几个是真正愚笨的,她心思细腻,对于人的情感变化也就认知的更加敏感一点,刚刚噶尔臧最后的话语和态度——有着很明显的问题。
他似乎……看不起大清。
她定了定神,从书案边上取下笔,蘸了蘸刚刚被研开的墨水,提笔写下了几行字。
字迹晾干后布尔和将信纸塞进了信封。
……
东暖阁里静悄悄的,只听得见挂钟的“嘀嗒嘀嗒”声。
玄烨穿着家常的棉袍歪坐在炕上,手中捧着科尔沁土谢图亲王沙律属下鄂齐尔送上来的密折,待到看得差不多了才阴沉下脸,将奏折一把扔到了地上。
鄂尔齐的密折中附着一封噶尔丹写给沙律的策反信。
这一出直接吓得正准备奉茶的宫女双膝一软跪到了地上,毫无防备之下痛得她原先姣好的面容都忍不住扭曲了起来,汗水浸了满身都不敢喘气。
“下去吧,这里也不用你奉茶了。”玄烨低着头抽出了从喀喇沁部的公主府寄来的信件。
宫女连忙叩头下去。
这是一日前送到他案桌上的信件,最近一直在忙着年节和年后准备亲征的事情,玄烨还没来得及打开看端静那边送来的信。
信纸上的字并不多,只是玄烨越看脸色越沉,双眸紧紧盯着其中的一行字,似乎要将信纸盯出一个洞来。
“叩请汗阿玛金安,不孝女端静奉上。”
“十月十六日,额驸擅闯公主府,藐视大清律例。”
“儿臣倍感惶恐,心忧额驸做事莽撞,因此特派人潜入喀喇沁部下探查,几番探查之下儿臣偶发现喀喇沁部似有屯兵之意,其做事隐蔽,若非细心打探恐难以发觉。”
“如此,叩请汗阿玛圣裁。”
信纸上的笔迹从一开始的凌乱无助到后面逐渐变得平稳,玄烨的神色也开始逐渐变幻莫测。
噶尔丹的策反信——或许并不是只有沙律一人收到了。
喀喇沁部离京师近倒是无妨,但是距离漠西更近的那些地方却不得不防,要是有人禁不住诱惑勾结噶尔丹,他残余势力恢复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这对大清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端静……
玄烨想到自己这个文静内向的女儿,他低首看了看纸张上娟秀的字迹,或许喀喇沁部那边还是得派人去看看。
只不过他得想个合适的人选和合理的理由。
……
雅利奇哈了口气在玻璃窗上,内外的温度差瞬间让窗户变得白雾蒙蒙,她一边在窗户上写写画画,一边竖着耳朵细心听着胤禛与祝兰的谈话。
“你汗阿玛让你带着几十匹马、马鞍还有一百来号人去喀喇沁部?”祝兰惊讶地放下了手中的如意卷,“先前内务府准备的妆奁的时候肯定给布尔和是带足了这些东西的,怎么突然让你再去送这些?”
况且胤禛这才刚从山东那边回来,休整不过几天,哪有又把人派出去的道理。
胤禛纠结了一下,眼神轻轻地瞥向一旁候着的宫女太监。祝兰心领神会,挥挥手就让伺候的宫人们都下去了,随后她转头看向雅利奇笑眯眯地说道:“你前些日子不是嚷嚷着要去永寿宫里头探望瑚图里吗?不如正好趁今日日头好,出去跑一趟?”
雅利奇才不上当,她干脆一屁股坐到了祝兰旁边,扭头问胤禛道:“四哥,这差事是不是跟三姐有关?”
祝兰叹了口气,面对胤禛犹豫的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得到祝兰的允许后,胤禛才斟酌着将玄烨将此事托付给他的原因告诉了雅利奇:“噶尔丹野心勃勃,有沙律亲王的例子在前,恐怕不止土谢图部中有人得到的策反信,其他蒙古部族中说不定也有相同的事件发生。”
“噶尔臧此人面对公主毫无尊敬之意,又在暗中屯兵,恐怕图谋不小。汗阿玛以缺漏妆奁为由派我出使,一是为了给三姐撑腰震慑额附,二也是为了打探喀喇沁部是否有不臣之心。”
前对于玄烨来说,恐怕前者是顺带的,后者才是最关键的。
“那个噶尔臧简直是岂有此理!”雅利奇都等不及听完胤禛一板一眼的复述,听到噶尔臧不敬公主,她整个人都变得怒气冲冲,“四哥!我也要去!”
祝兰:“你要去干嘛?揍噶尔臧一顿吗?”
虽说满族姑奶奶受的束缚确实要比汉家女儿小一点,玄烨也是个开明的阿玛,但是放任未出嫁的女儿出宫跑到蒙古去显然是可能性不大的,雅利奇的这个想法刚开始萌芽就被现实掐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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