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情绪总是直白又热烈, 她咬唇从胤禩手里接过一只刻着石榴纹样的匣子, 起身向东边走去。
等到那道藕荷色的身影远去后胤禩才松了一口气。
最难消受美人恩, 古人诚不欺我。
雅尔江阿有些揶揄地朝胤禩笑了笑:“我这表妹向来眼高于顶, 没想到倒是对你这么上心, 啧啧啧……”
胤禩温和地笑笑。
胤禛转头看向西林觉罗氏:“侄儿奉汗阿玛之命担了追缴借银的任,今日正好查到了王府头上……这是户部那里留下的借条。”
西林觉罗氏知道该来的事情还是要来的。
只不过他们府上借了国库多少银子,西林觉罗氏自己心里也没底。毕竟借银之事先前是皇上为了显示君臣和乐,他们前前后后借了多少也没特意去数,谁承想过了两年这些借来的钱还要还回去。
而且近几年王府里又是娶亲又是嫁女的, 前前后后花的银子海了去了。又有简亲王这个不着调的, 斗鸡遛狗玩女人花得更多,如今账面上能挪出来还借款的更是少之又少。
“这是近几年来贵府在户部借的官银。”胤禛将借条递到了西林觉罗氏和雅尔江阿面前, “共计约有二十万两。”
二十万两?!
西林觉罗氏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两眼一黑昏过去,她急急忙忙道:“会不会有什么记错的地方,我们府上哪里借了这么多呢?”
胤禛摇头:“户部借款向来都需要借款人按的红印,这些借条上面的红印都是伯父亲手按的,出不了什么差错。”
欠的是二十万两,不是两万两!
简亲王府上哪里能一次性挪出这么多钱?
他们还要养这满府的下人,还有各种亲戚往来,若是把账面上的银子全拿出来还债了,那他们一家真是要去喝西北风了!
雅布到底用这些钱去做什么了!
西林觉罗氏到底是长辈,她很快就稳下了情绪委婉道:“如今府中账面上最多只能挪出来十万两,剩余的银两能否宽容几日……”
胤禛微微摇头:“并非侄儿不肯宽宥,但是如今南边水灾泛滥,收缴上来的这些银两是南方百姓的救命钱。”
百姓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西林觉罗氏心底还是有着侥幸,说不准万岁爷此次让两个阿哥前来追缴借银只是做做样子呢?他们又是宗亲,无论如何皇上也不会为了十万两银子把他们逼死吧?
“可是府中确实一时半会拿不出这么多银子。”
胤禛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在这些朝臣宗亲眼中,南方水灾泛滥,修坝赈灾乃是朝廷的事,是皇上的事,但绝不是他们的事情。
他们可以用从国库中借走的银子买卖田地、放贷收利、贪赃枉法,但是却绝不会有多余的银钱去救救那些因为水涝而田地淹没,颗粒无收的百姓。
庶民何辜?
胤禛按捺下心底的烦躁:“官员借银一事本就是汗阿玛为了体恤家贫难继的官员所下放的恩典,但是侄儿一路走来,就连府中下人所穿衣裳都是南边昂贵的绸缎,哪里有半分家贫的模样?”
这话就差指着简亲王的鼻子骂了,饶是胤禩再怎么巧舌如簧都圆不回来,他只好有些尴尬地看着西林觉
罗氏。
胤禛脾气硬,西林觉罗氏的脾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仗着自己是宗亲,且据她听闻胤禛二人先前拜访的许多大臣也未曾全部上缴借银,因此便理直气壮道:“四阿哥有所不知,这些衣裳绸缎都是前几年南边时兴的料子了,近年来府中确实入不敷出,只能勉强维持生计,便是雅尔江阿我都拘了他不让他出去瞎胡闹败家……”
眼见胤禛的表情越来越平静,与他共事了几日的胤禩就在心底连叫不好。
他这位好四哥脾气犟上来真是十头牛都估计拉不回来!
想到这里他连忙摆出平日里的笑容温和道:“伯母哪里话,我们只是奉命追缴借银,若是府中一时片刻周转不开,先还一半也是好的。”
“汗阿玛知道了肯定也会明白府上的难处。”
他笑意盈盈,西林觉罗氏也不好伸手打笑脸人,一股气憋在心头上不去也下不来。
倒是雅尔江阿似乎对借银一事没什么概念,还在一旁帮腔道:“额娘,既然是皇上派人来收的,咱们交了不就没事了?二十万两罢了,交了就交了。”
西林觉罗氏皮笑肉不笑:“你以为咱们家如今能有多少银子,供你们爷俩吃喝玩乐都不够!”
雅尔江阿:……
他没讨着好处,便无奈地看了胤禛和胤禩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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