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兰抬头顿时眼前一亮,舒舒今日穿的春装倒是有几分后世清汉女的味道,袖子的放量加宽了不少,穿在身上显得要比先前摇曳生姿多了。
“京里哪有这样的花样,这是江南那边近来流行的。”舒舒笑笑,指了指身后宫女们捧着的小箱子,“我给你留了好几件鹅黄色的、藕粉色的,里头还有朱红的……”
祝兰笑得眉眼弯弯。
她其实没多喜欢那些淡色的衣裳,只不过玄烨喜欢她这么穿,所以永和宫的箱笼里来来去去就都是那几种颜色。舒舒送的衣裳颜色明显就是按着她的喜好来的。
毕竟她现在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保养的又好,若是在现代,她这个年纪没结婚生子的恐怕都不在少数呢!
如今却都当奶奶了……想到这里祝兰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今儿来找你也不是特地为了这两件衣裳。”舒舒话音刚落,祝兰就起身带着她往屋子里走,示意宫人们不用再进来了。
“你知道的,我家里也是包衣出身,先前曹家贩铜的事情因着你的叮嘱,我也是特意嘱咐了家里不要掺和进去。”
舒舒感觉暖阁里有些热,就先脱了身上的小袄,一旁侍候着的茯苓端着什么都听不见的模样,面不改色地从她手里接过小袄,然后稳着手替舒舒和祝兰倒了两盏茶。
“只是我堂兄他们都去了江南,也就在那边寻摸了点小生意来做,倒是在那边打通了不少路子,也听到了不少消息。”
祝兰自己吃了两嘴小厨房新进上来的鲜虾丸子,这个时节的虾个头都是小小的,王太监干脆指挥他手底下带的几个小太监全部把虾剥了剁成糜,拌了料汁搓成丸子,吃起来多汁爽口。
“听说,江南那边的贩铜生意许多人插了一脚进去,里头还有些人和曹家竞着压价,如今贩铜能赚的越来越少……”舒舒压低声音道。
祝兰一怔:“怎么会有人家敢同曹家竞价?”
曹寅身后站着的可是皇上,虽说包衣世家盘根结错,里面能和曹家掰掰腕子的不是没有,但是这次的贩铜生意明显和其他生意不一样。
除非……那些人家身后的主子,也能同皇上掰腕子。
想到这里,祝兰忍不住笑了起来,倒是惹得舒舒颇为诧异:“怎么突然笑成这样?吃笑丸子了?”
“就是想到了些有意思的事情。”祝兰带着笑意轻咳了两声,“没事,江南那边的事情咱们听个乐就好了,只要我们家里没人掺和,不管这生意闹成什么样子也同我们没有关系。”
舒舒听了也觉得有些道理,便没再提这件事。
“今日怎么没见着雅利奇?”
“今日佟家来了人,佟妃请了额尔赫过去。你又不是不知道,额尔赫从来都不爱去她那,她与佟家也没什么交情,所以昨日额尔赫就托了雅利奇一起过去,想着借借雅利奇的威风堵住佟家人的嘴。”
说到这件事情,祝兰还有些无奈。
当年孝懿皇后死的时候额尔赫年纪也不小了,很多事情都记得大差不差。有话说得好,人死如灯灭,从前孝懿皇后对额尔赫的百般不好在她薨逝后都变成了额尔赫的回忆。
这样一来,反倒让这孩子深深记住了母女一场的缘分。
毕竟孝懿临死前说的话都是真心实意的。
佟妃是在孝懿死了没多久之后就被送进宫的,进宫的时候她早就超过了选秀的年纪了,便是佟家再疼女儿也没有这么留的。
额尔赫也不傻,她立马知道了佟妃和佟家一早就盯上了她额娘的位置,恨她们都来不及,哪里还有什么亲人情分呢?
从前额尔赫还小,佟家那边也没什么表示,逢年过节给她捎的礼物还没有给佟妃的多。
这么多年下来佟妃一直无子,佟家这也才想到了额尔赫,这不,佟家夫人这段时间三天两头的进宫,就是为了见见额尔赫,说不定还想打打感情牌。
承乾宫东厢房里的气氛却有些凝滞,佟妃的面色有些麻木,赫舍里氏则有些尴尬。
原本坐在她们对面的额尔赫和雅利奇全都跑出了承乾宫,只留下两盏没怎么喝过的茶,上面还冒着热气。
“这孩子的脾性和你姐姐一样倔,倔得像驴一样。”赫舍里氏忍不住抱怨道,“你也是,在宫里这么多年,你又是她小姨,怎么也没把她笼络过来点,反倒比陌生人还不如。”
佟妃冷笑道:“额娘说的什么话?我拿她当姐姐的孩子看,她可没把我当小姨看!再说了,这丫头现在天天和永和宫混在一起,恐怕早就忘了自己是佟家人了。”
佟妃早些时候还有着想自己生个孩子的念头,这么多年下来这心思也就淡了。因着这个原因,她也不是没想好好笼笼五公主,但是这丫头一门心思地认为姐姐的死是她害得,不把她当成仇
人就很不错了,简直是绕着承乾宫走路。
“要不是看在她是你姐姐唯一血脉的份上,家里老爷也不会想着替她好好谋划一下亲事了。”赫舍里氏叹了口气,“如今倒好,话还没说几句,正事刚起了个头,人就跑了……”
她这次进来是受了佟国维的嘱咐,老早的时候皇上就放了话下来,五公主的额驸可以在京里选。
公主下降是多大的脸面,京里与五公主年纪相仿的儿郎们都被拘着洁身自好,如今随着五公主一天一天的长大,求到佟家的人也就越来越多了。
她家老爷有意在这方面给别人一个脸面,这才叫她进来打探打探五公主的口风和皇上的意思,没成想出师未捷身先死,直接在五公主身上就碰了个软钉子。
佟妃心里冷笑连连,表面上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阿玛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公主还年幼不懂事罢了……”
她阿玛是个什么样的人,佟妃这么多年下来看得算是一清二楚了。说白了就是无利不起早,如今突然开始关心额尔赫自然不是什么外祖父的怜爱之心突然爆发,多半是想借额尔赫的婚事卖别人一个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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