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不过一转眼的功夫,谢璟便自那个红皱皱的小婴孩,变成
了如今由大人们扶着, 也能在花园中趔趔趄趄学步的大孩子。
如今,眼瞧着再过几日,谢璟便要周岁了。
他的抓周宴,卢宛为他准备了笔墨纸砚, 算盘钱币, 以及各种玩具等等。
真正到了谢璟抓周宴的那日, 谢府到来了各路宾客。
繁忙的谢行之也在。
看到卢宛准备的那些东西,他墨眸沉沉, 微一思忖,教人拿来了自己的印章, 放在准备抓周的谢璟身旁。
卢宛看到谢行之特意差人拿来的他的印章,不禁微挑了下眉,有些诧异望着身旁的丈夫。
在此之前,卢宛因为母亲天性,所以对谢璟温柔慈爱。
同时因着这个孩子能教她在谢家站稳脚跟,于是疼爱,但也并不溺爱他。
卢宛有意自小约束雕琢谢璟,希望他莫要沾染不良品行,希望他能够成才。
但她并没有想到过,谢璟对谢行之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这是他而立之年方才有的嫡长子,想来,虽然平日里他也对谢璟疼爱有加,但心中其实也是对这个孩子寄予众望的罢。
卢宛这般想着,按捺下心中思绪,不禁抿唇笑了一下。
她看着坐在驼色小毯上的谢璟,这个平素聪明伶俐的小东西,这会子却有些懵懵懂懂,傻乎乎的,见了身旁的东西都要去抓一下。
只是却像掰苞米的小熊一样,新拿起一件东西来,便将方才拿起的丢在一旁。
过了一会,好似终于有了决断,谢璟手中抓了一个小兔子布偶,与一盒镶着宝石,亮闪闪珐琅外壳的胭脂。
看到谢璟眼眸弯弯,幼嫩白皙小脸上尽是笑意,手中手舞足蹈抓着的东西是什么之后,卢宛温柔笑着看着自己的傻孩子,不禁有些无奈扶额。
虽然她觉得方才周岁,懵懂无知的小孩子抓到什么,也并不能真的断定将来的志向,抓周宴于她,不过是为谢璟精心筹划的人生中的第一个生辰宴。
但,此时此刻,瞧着谢璟手中抓着布偶与胭脂咯咯傻乐的模样,卢宛不禁也有些无奈,她的孩子,怎么抓了两个东西,却都是玩乐的呢?
卢宛正在心中暗自腹诽,却忽见一直对着她笑得眼眉弯弯的谢璟,支撑手臂慢慢站起来,趔趔趄趄朝她所在的方向走过来。
未曾料到谢璟会忽然站起来,女使忙上前扶住小公子。
只是谢璟却很要强,执意自己摇摇晃晃走了一小段路,走到卢宛面前。
卢宛要将抱住自己膝盖的谢璟抱在怀中,只是谢璟却不肯被她抱起来,而是将手中一直拿着的布偶与胭脂,费力想要放在卢宛膝上。
怔愣了片刻,卢宛方才反应过来,谢璟的意思是,要将手中拿着的布偶与胭脂都给她。
从前,卢宛常常拿着小老虎布偶逗他,每日也都会用到胭脂。
想来谢璟是经常见到卢宛拿这两样东西,以为自己的母亲喜欢,需要布偶与胭脂,所以今日抓周宴见了,才会拿起来,送到母亲面前。
懵懵懂懂,不晓得大人心思的小孩子还不懂今日这个抓周宴是为他准备的,却一片单纯无邪的赤子之心,看到母亲平日里喜欢的东西,便拿起来,送到母亲面前。
反应过来之后,卢宛心中柔软,眼眶也不禁有些发酸。
她抬手,将抱着自己膝盖,咿呀说着什么的谢璟抱在怀中,亲了亲他幼嫩的小脸,声音微有些哽咽地笑道:“好孩子。”
谢行之望着亲近的母子二人,眸色也变得甚是柔和。
在场的众人都是人精,看出平素杀伐决断,冷肃不近人情的摄政王,此时柔和下来的神色,又瞧出这位小公子拿了布偶与胭脂是送给自己母亲的,都笑着夸赞小公子虽然方才周岁,但却有一片赤诚纯孝之心。
卢宛抱着谢璟,只是谢璟乖乖由她亲了一下后,便挣扎着要自她身上下去。
有些纳罕的卢宛,只得将他放了下去。
一被放开,谢璟便又像匹小马驹一样,摇摇晃晃走回了抓周宴的驼色小毯上。
这回他的目标很明确,直奔着方才谢行之放在他身旁的印章,抬手便抓了起来,握住不放。
正当众人以为他是要同方才一般,将那枚印章去送给父亲时,谢璟却顿住了动作,只坐在小毯上,攥着谢行之的印章好奇地打量着,咿咿呀呀自言自语。
看到这位小公子的这般举动,众人虽然各怀心思,却都笑着继续奉承夸赞,小公子将来定是有鸿鹄之志的栋梁之材。
玉衡院。
夜色深深,卢宛坐在窗畔软榻上,手中拿着白日里,谢璟抓周时给她的兔子玩偶,爱不释手地垂眸望着,把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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