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宛将怀中抱着的谢璟放下,为他拂去衣衫上沾着的些许枯枝碎叶以及灰尘,望着面前的孩子,皱眉,担忧问道:“璟儿,你其他地方有没有摔伤?”
说着,想到了什么,卢宛握住谢璟掩在袖子里的手腕,将他小小的,幼嫩的手掌摊开。
见谢璟白嫩的手掌虽不曾划破,但却果不其然有些许擦伤,有些红通通的,卢宛心疼地抬起眼帘来,看着眼眶红红的,瞧着要落泪的谢璟。
望着他潋滟澄澈的乌润眼眸中,含着眼泪的模样,卢宛将谢璟两只小手平摊着放在掌心,垂首轻轻吹了一下,然后抬起一只手来,摸了摸面前孩子的面颊,安慰道:“莫要哭了,下回不要跑得那般快了,就当是吃一堑,长一智了,晓得了吗?”
听到母亲这般说,谢璟眼泪却落得愈发厉害起来。
瞧见谢璟这副委屈可怜的小包子模样,卢宛心中,同样觉得更加心疼酸涩。
她不再言语,只是将面前站着的谢璟展臂,微微弯身抱住他的脊背,安慰地亲了亲他的侧颊。
想到谢璟的这一身泥土,卢宛让女使将谢璟抱了起来,准备带他离开后花园,回玉衡院去洗漱,然后换身衣服。
走在回玉衡院的回廊上,卢宛扶着如今月份渐大,时时有些酸涩的腰肢,正慢慢走着,却忽听身后传来一道正在唤自己的声音。
意识到身后正在叫自己“伯母”的那道女声的主人是谁之后,卢宛微顿了一下,方才神色平静地转过身去。
几个女使也忙转身,向谢弦与王韵书夫妇二人行礼。
看着走了过来,站在自己面前,正笑盈盈向自己行礼的王韵书,卢宛面上,忽然也浮现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来。
对面前的谢弦与王韵书点了下头,卢宛笑道:“都是一家人,何必这般客气?起来罢。”
身旁被女使抱着的谢璟,方才止住了哭泣,这会子眼眶还有些红通通的。
此时此刻,瞧着面前许久不曾见过的,虽然上回不小心跟自己一起摔倒,但却保护了自己的二哥哥,谢璟乳白的乳牙轻咬了一下红润的唇,不由得还是看了谢弦一眼,有些期待他会同自己一起顽。
虽然谢璟还是个小孩子,但却也能看出来,二哥哥生得俊朗不凡,是个好看的郎君,而且,他的脾气还很好,还会变戏法,所以,一直以来,谢璟都很喜欢谢弦这个二哥哥。
不过……
不过,谢璟看着面前愈发面色苍白胜纸,看着甚是消瘦的谢弦,眼中不由得浮现出疑惑不解的情绪来。
他有些惊讶,二哥哥如今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仿
佛来阵大些的风,便会将他刮走一般,实在让人有些不晓得是为什么。
自然不会知晓此时此刻,谢璟心中在想什么,但卢宛看着面前与王韵书一同站着的谢弦,瞧着他苍白清瘦,仿佛雪中瘦竹一般的模样,心里也不禁有些诧异。
她晓得二房二老爷多年以来身体不好,缠绵病榻,是去年冬月,方才又有了一个姨娘生的,同样有些病殃殃的庶子。
但,卢宛之前,却不曾听说过,谢弦也有什么不足之症。
便是生病,这些时日下来,也该痊愈了,为何,面前的谢弦瞧着,却比过年时更加沉默消瘦。
只是,虽然心中有些诧异纳罕,但面上却不显。
卢宛晓得,这件事,莫说如今王韵书还在谢弦身旁,便是王韵书不在,也轮不到她来询问关切。
从前她曾与谢弦有婚约,还曾抓到过二房两个女使闲言碎语的嚼舌根,所以从那之后,每回遇到,卢宛都有意与谢弦保持距离。
收敛起心中有些茫然的思绪,卢宛看着面前的谢弦与王韵书,面上流露出一抹浅浅的温和笑意来,问道:“今日你们两个怎么有空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听到卢宛这般说,待自己与谢弦,是一样平淡温和的态度,方才在不远处看到回廊上她的身影,心中有些严阵以待的王韵书,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望着展臂,将面前女使怀中的五公子谢璟抱了过去的夫婿谢弦,王韵书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痛快。
不过,她也晓得谢弦与谢璟兄弟二人瞧着关系好,这是合情合理,情理之中的事,自己便是心中不快,也不能表现出来。
眼中有一抹厌烦的情绪一闪而过,面上却仍旧带着笑意,王韵书笑着答面前的卢宛方才问起的话,相安无事地客气道:“是祖母前几日生病,所以,婆母让我们夫妇二人过来,看望祖母的。”
听到王韵书的这一番话,又觉察到她落在自己身上,微有些复杂的目光,卢宛不咸不淡地看着面前的女郎,唇畔含笑地颔了下首,不曾言语。
微微侧眸,看了一眼被夫婿谢弦抱在怀中,正被逗得咯咯直笑,稚气开朗的谢璟,见他生得粉雕玉琢,性子也活泼可爱,但王韵书却越看,越觉得这个孩子,那张生得像他母亲的面容,有些教人不喜欢。
虽然,这位五公子谢璟也不仅只像他的母亲卢宛,面容轮廓与眼眸,都与他的父亲,自己的夫家伯父生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想到晓得大房的这位大夫人,生下五公子方才不久,便甚有速度与效率地再度有了身孕,以及这个消息传出来之后,隔日便“阴差阳错”,“碰巧”地再次病重的夫婿谢弦,王韵书心中更是一阵恼火。
自嫁到谢家二房府中,她细细盘问过几个女使嬷嬷,方才得知,这位大夫人嫁到谢家大房,以及不久后便怀上了五公子,发生这两回事的时候,自己的这个好夫君谢弦,都是立刻病倒,唯恐旁人不会暗中揣测多思什么,还真的并非,是她多想了什么。
若只有这位大夫人嫁到大房时,谢弦曾病过一场,王韵书也便捏着鼻子,将此事认了,毕竟她是之后方才与谢弦定亲的,毕竟虽然心中气恼不已,但也晓得何为先来后到,何为不能用今朝的剑,斩前朝的官。
今后谢弦同她好生过日子,她可以既往不咎从前的事。
可是,瞧瞧她这个好夫君谢弦,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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