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陈轻轻只当了没几个月舍友,不太熟。对方看了一眼手机,表情有点说不上来的尴尬,支支吾吾着,往观众席走。
林雨娇不知道她欲言又止什么。没多想,还是一直在谢谢她。走入后台准备的时候,王瑞琪也盯了她一身职业装的样子很久,才想起来要说什么。
“你们不能带手机上台,可以都放我包里。”
几个人有说有笑走到王瑞琪身边放手机。林雨娇也跟着走过去把手机交给了王瑞琪。另一方把她拉到角落里来,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你怎么回事。”
见林雨娇一脸疑惑,王瑞琪把她拉到了后台角落里。
“我都已经提前一周告诉过你们,要请朋友或者家长来坐满第一排位置。现在第一排,就空着你没请人的位置了。到时候学校发公众号推文,拍照出来真的挺难看的。”
“我早就找我舍友......”林雨娇莫名其妙,还以为陈轻轻坐错了位置。
她没坐在代表林雨娇的亲友位置上,而是坐在旁边。
“你手机屏幕一直亮着,有人找你吧。”王瑞琪从包里把手机掏出来还给她,就去忙着上台比赛准备了。
轻轻:对不起啊,刚才在演讲厅门口,阿彤突然给我发消息说她很急,找不到来看她比赛的朋友。
轻轻:所以我就坐了看她比赛的位置。
雨:没事。
她的性格不太会抱怨人,甚至不会想到是陈轻轻和柯牧彤关系才更好,故意今天给她找难堪。事已至此,第一排空一个位置就空一个吧。
她已经习惯了不会有人来看她。
小学班级的合唱团文艺汇演,第一排全是家长跟老师关系近的小孩,骄傲昂首站在舞台上的聚光灯下。
她穿着白衬衫戴着小红花,那时候个子还没发育好,人又瘦又小,站在最后一排唱歌,被挡得脸都看不到。
合唱结束的时候,家长们从观众席位上来送花,每个小朋友都有父母接,都有爸爸妈妈给的小礼物。
林雨娇一个人坐在舞台侧边的台阶上,听到几个六年级的老师毫不避讳,当着她的面指指点点。
“你们班那个女孩子什么情况,家长来看合唱团演出也不来,平时家长会也不来。”女老师穿着一双红色高跟鞋,脚踝很白,“她是孤儿吗。”
“没有吧,交学费的时候见过她妈妈。交的纸币,学工处的老师数得快烦死了。”另一个老师笑,“她爸倒是从来没见过。她妈妈跟她一样不怎么说话的。”
林雨娇坐在他们眼皮底下,昏暗的灯光落在她的下颚线。她似懂非懂,觉得老师应该没在夸她,所以她应该站起来走开。
可她不知道除了这个昏暗的角落里,还能去哪。
葛雯没过世的时候,一个人在菜市场做生意,每天凌晨三点就要起床。那时候十几岁的林雨娇见到妈妈最多的样子,就是躺在房间的床上熟睡。
老破低矮的房间,在墙边上的床,一条碎花被子,因为不舍得点蚊香,床头柜上放着一瓶六神花露水。
这就是她对妈妈房间的全部印象。
她知道妈妈为什么不能来台下看她,因为妈妈也很辛苦。
而林雨娇就是在这南方一场又一场潮湿的雨季里,养成了要懂事,要乖的性格。她从来不会争辩什么,总是不争不抢。
后来上了高中。高二全校文艺汇演,演出到一半下雨了,越下越大,学校老师紧急叫停通知各班回教室。不知是谁带的头,那个时候十七八岁的年纪,血液里都流着青春期的叛逆,往舞台上跑。
宋嘉善也拉着林雨娇逆着人群往台上跑。
两个女生坐在高高的主席台边上,淋着大雨。身后人山人海,不远处不知是谁在一遍遍起哄。
“唱一首,唱一首。”
有个男生低笑了一声,半推半就接过话筒,少年清亮坦荡的歌声回荡在操场。
“林雨娇。”宋嘉善趴在她耳边大声说话,“你有什么梦想,跟现在有关的。”
“你要珍惜现在的想法。过了十八岁,谁还会坐在操场淋雨。”
林雨娇被宋嘉善推搡着,没说话,看向台下满操场星星点点的荧光棒。
忽然觉得被人奔赴,有别人为自己鼓掌,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我说我希望。”也许是那天雨声太大,她也提高了声音,“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站在很高的台上。会有人来做我的观众。”
她希望有一天,她也能得到别人的掌声。
校服被打湿,坐在主席台最边上的女生背影纤瘦又挺直。
希望有一天,月亮也可以为她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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