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真的医生啊,你哪里的医生啊,说你的地址,我来找你。”显然被骂懵了,他在套话。
“你快点来,我等着,她现在昏迷了,到时候 icu 的钱也你来付。别以为她病死在医院就不算工伤。真出了事,我们把监控一调,家属闹上法庭,赔个一两百万你们就老实了。我看你就是个小领导,逞什么强?吃上官司了,看你的工作能不能保得住。”
“那我怎么办啊?也是我领导逼我的。”郭组长还委屈起来。
“快点给我把她家属的联系方式发来,我们再想想办法。反正拖得越久,你倒霉可能就越大。别耍小花招,以后我找不到你,家属肯定找得到。别和我说不会,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洗干净脖子等死,会不会?又不是我的工作保不住。”
倒不是真心想骂人,只是拿捏欺软怕硬的货色,粗暴些最管用。不出意外,十分钟后就发来了吴母的联系方式。
张怀凝立刻打过去,“你好,我是医院里的医生,你女儿在我们医院发病了,需要你过来商量……”对面一声不吭,就把电话掐了。
再打一次,对面总算说话了,一个中年妇女道:“你这诈骗的怎么还打来啊?再来烦我,我就报警了。”
张怀凝好说歹说解释一通,还拍了医院的照片,对面依旧将信将疑,道:“你是真的医生吗?你这是合成的,我都学过反诈骗的。”
张怀凝只能拍了吴小姐在病床上的照片。人还肿着,插着管。吴母立刻道:“你们是哪家医院,我马上过来。今天到不了,明天肯定到,医生,你千万别放弃她。”听声音是真慌了。
柳先生和檀宜之想象中不同,苍白清秀,一打眼是俄罗斯套娃里的小号,对高个子的等比例缩小。平肩,长颈,薄骨架里镶嵌着圆眼睛,他总觉得这长相似曾相识,却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与柳先生擦身而过时,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木质香气。这是典型的西洋做派,过了三十的已婚男人再花枝招展,在商场上总会被视作不够沉稳。
果不其然,养尊处优的做派,谈吐文雅有礼,细节上却显得傲慢。为他端咖啡时,他从来是单手接,甚至都不道谢。
他的合作态度很不诚,套话说了一大通,总是懂装不懂,含笑盯着檀宜之看。有几次他感觉被盯得发毛。
甚至连小王都发现气氛古怪,私底下偷偷对檀宜之道:“他为什么一直在和你套近乎?是不是 gay 啊?他出门还打遮阳伞,好娘啊。要是他追我,我就拒绝了,先和你一声。”
“自信心是好事,但不要过度。”檀宜之没那么自作多情。 更合理的猜测是,他在不自知时得罪过柳先生。因为他忽然想起来柳先生到底长的像谁。
呜呼哀哉,醉心工作是为了不想起她,结果为了更好工作,他还不得不回忆起她的一颦一笑来细细比照。
第35章 原来我是不良资产要切割
再没指望的客户也要善始善终,檀宜之还是请柳先生去了家符合他身份的私房菜馆。
去的路上,趁着四下无人,他轻声问道:“不知道是不是我冒昧了,总感觉和柳先生很有缘,您长得像我一个熟人?”
“谁?”柳先生一愣,道:“我确定是第一次见你, 如果见过你,我肯定有印象。”
“抱歉,是我误会了。”有些许尴尬,檀宜之诧异,难道自己对张怀凝怀念成狂了?
菜色再好,三个都是吃惯了酒席的人,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小王喋喋不休,像是为了招揽客户,故意道:“你要再考虑一下,我们是很有实力的,你听说了吗?康顺医疗也是我们在做。ai 赛道,lar-scale dels,dical technology现在是最前沿的。你是真的不知道吗?康顺的下游供应商不是之前也和你合作过吗?”
小儿科的英语名词没必要买弄,透露客户信息更是大忌,对面要是一发难,还得是檀宜之去担责。但柳先生只是微笑,道:“我英文不好听不懂,能不能说中文啊?”轻飘飘就把话题转了过去。
“你不是在国外读书的吗?”小王完全没懂。
柳先生笑道:“没怎么认真读,我顶多算是识字。”敢在上海自称没学历,和敢在北京说没有当官亲戚的人最可怕。上次有个客户说,不才不才,我是水硕,母校近年风评差了,剑桥也是好几年没出诺贝尔了。
小王爽朗一笑,道:“没事,都一样的,我的作业也是找人代写的。”嬛
柳先生点点头,斜了檀宜之一眼,一切尽在无言中。
可惜今天的菜里没哑药,不能把小王毒哑。他也只自恃身份,知道檀宜之只是名义上的领导, 而他爸才是世俗意义上的真领导。
正好有服务生来上菜,是个身材曼妙的年轻女人,她是制服腰部有条红色系带。很亮眼,柳先生侧过脸多瞥了一眼。那服务生也扭头,对他回以一笑,道:“请慢用。”
柳先生笑道:“谢谢你。你的衣服好看的。”
此话一出,两位陪桌的都笑起来。 自然觉得这话是托词。多艳俗的衣服,还穿在服务员身上,显然是人好看才对。她露在外面的一截胳膊雪白。
她给他倒茶时,他是特意用两只手托着杯子。这是他从不显露的温驯,之前他们给他倒咖啡时,他都是单手接过,从不多看一眼。
饮食男女,向来是连在一起讲的。檀宜之本就对这类富家子弟没什么好感,姓柳的好色倒也在情理之中,装没看见就好。
不料,小王却抢着道:“柳总,吃过饭要不要去玩玩?我有认识的人,随叫随到,很方便的。”
话音刚落,包厢就飞到喜马拉雅山顶,僵得冰天雪地,难以呼吸。
檀宜之大惊,连忙在桌子下面踢小王的脚。不料柳先生诶呀一声,明知故问道:“檀先生你踹我干嘛?腿这么长没地方搁啊。”肯定是没碰到他,都不在一个方向,姓柳的故意给他难堪。
“抱歉抱歉,我坐着不舒服。没弄脏您的裤子吧。”檀宜之会意,立刻接话。
这么把话一岔开,话题就转到别出去。权钱酒色,向来多桃色故事。男人的成功要靠女人来装点。檀宜之听说过最直白的客户,是刚见两次面,就要求拉皮条。
但也只是传闻。入行这么久,他见识过最出格的也就是办公室婚外恋。他从来看不惯这种事,更没碰上过这种客户。如果机构里出了这种艳闻,他反倒要担心,因为走旁门左道的公司是不会长久的。
小王刚入行,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这种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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