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凝没忍住,笑出声了。
舅舅的语气又温情起来,“打扰你工作了,算我欠你一次。以后你有需要我帮忙的事,尽管来平账。 ”
进了电影院,杨浔表现得很没见过世面,东张西望,满眼都是新鲜。檀宜之以为他是装的,便道:“你上次来是几年前啊?”
“啊,我没来过大光明啊。”杨浔笑道:“我看电影都是医院组织的,就近的小影院。”
“大学里呢?你不出来看电影吗?”
杨浔摇摇头,一脸莫名。大学有娱乐活动,对他似乎是天方夜谭。檀宜之这才明白,他的穷是荡气回肠进骨子里,童年的主要娱乐是挨揍。玩,也是需要培养的。
他只得道:“那你认真看,电影很好看的。”
同情归同情,他还是想着,杨浔要是在电影院接电话,大声喧哗,被赶出去,一定要装作不认识他。
放映的是《西伯利亚的理发师》,檀宜之已经看过许多次。他母亲文艺修养好,很喜欢苏联影片,以前他辅导完张怀凝功课,奖励就是看一部电影。两个脑袋挨在一起,到情节转折处还会窃窃私语。
走神得厉害,他倒想起一件旧事。当年他和张怀凝一起看《战地浪漫曲》,说的是一个男人在妻子和情人间犹豫不决。每个都是阴错阳差,时代捉弄。 他爱的是情人,最后选的是妻子。
张怀凝看完,对此人很是不屑,道:“他也太犹豫了,真是没用的。嘴上说着爱情,也没出多少力,选了家庭,又没有负责到底。”
当时他笑着逗她,道:“那换成你是他,会选谁?”他本以为这个年纪的少女春心,必然会选情人。
但她却道:“当然是家庭,爱情就是一时的,责任才是长长久久。”
那么现在呢,她天平两端的男人们,哪个是爱情,哪个是责任?
杨浔看得很认真,檀宜之很快听到断断续续抽鼻子的声音,本以为他是感冒了,转头一看,竟然在哭。
他倒吸一口冷气,嫌丢人,偷偷给杨浔塞纸巾。杨浔边哭边把整包抢过去。
到散场时,檀宜之道:“公共场合,你一个成年男人哭成这样,不太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