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怀凝也调侃他,“彼此彼此,我竟然能和你顺利离婚,还没被你吃干抹尽,真是你网开一面。”
“我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帮她……去拜一下女儿的灵位吧,中元节在下周工作日,如果你愿意,我们周末一起去庙里吧。”
前段时间张怀凝不去舅舅家,一是怕舅舅劝她去私立,二是舅舅抓她当苦力。自从上次水淹了他家,所有家具都不得不重新贴膜上漆,不少地方甚至要重新装修。
让工人来家里做事是一份价钱,家具运出去又是另一份价钱。自然选便宜的,于是客厅没有家具,东偏厅没有地板,西偏厅仅剩一个茶几。楼梯最下面的台阶也拆了,可充当健身器材,走起来两级跳。
舅舅的父母极为心疼,道:“我们住的时候就没事,多好房子啊。孩子从小就没吃过苦,怎么能住这种地方。”心疼的是房子,指的是狗,所以接走了。
现在狗回来了,是时候上门平账了。
张怀凝到时,桌上正摆着两小碟水果,那条狗踩着椅子上餐桌,堂而皇之吃了个干净。她感叹,舅舅真是富贵人家,竟然给狗用这么好的餐具。
可等舅舅下楼来,盯着空碟子,道:“谁把我的蓝莓吃了?”
他看向张怀凝,张怀凝看向狗,狗钻到舅妈怀里。舅妈朝舅舅摆摆手。
张怀凝道:“不是我,不是狗,不是舅妈,那肯定是舅舅你自己。”
“谢谢提醒。原来是我吃的啊,我竟不知道。”舅舅抿着嘴,还能装得一本正经,另有一个男人已经笑出声了。张怀凝侧目,这才发现原来偏厅还有一位客人。
男人的笑声很爽朗,是毫无阴霾的秋日晴空。张怀凝却绷紧一根弦,因为笑本就是一种权力。
在家里,父母不笑,子女就不该笑。在外面,局长讲笑话,职员就不该笑得比科长更大声。只有一路坦途的人,才能发出如此坦荡的笑声。
她进了偏厅与客人问好。那是个中年男人,大概四十岁出头,浓眉大眼的正楷长相,不精致,但端正是更少见的气质,一言一行还颇显书卷气。
他道:“你们继续聊,不必管我,我只是来看鸟的。”偏厅有整扇景观窗,靠墙摆着书桌,桌上摊着速写本。
她没忍住好奇,抬头瞄了一眼,道:“画得真好,这里原来还有夜鹭啊?”
男人笑道:“你很懂鸟啊。我一直在等林柳莺,不知道今年有没有这个运气。”他把速写本翻到前页,“那你能认出这个吗?”
画的是一条拟人态的蛇,黑白相交,小个子,拄着拐,穿一件豆绿色衬衫。
张怀凝一看就笑,道:“这是银环蛇,长得很可爱,身体还很娇弱,毒液量低,基本不咬人,但神经毒素一咬必死,亚洲前三的毒蛇。”她压低声音悄悄,道:“眼睛大一点更像。”
“本来想送给你舅舅的,但怕被人说闲话,平白多了把柄,就没意思了。”画蛇添足的一句解释,但张怀凝已猜到此人身份不凡。因为餐具。
待客的餐具分档次。最次如张母,用的是杂色杯碟。对张怀凝,是一套专属的 比舅舅自有的都好。
想来也是,舅舅能把如此规格的医疗机构开出来,批地招人过审核,必少不了有贵人相助。
顾不上这客人了,张怀凝对舅舅说明来意,又给他看了阮风琴的账号。他对大人毫无同情,但对孩子还是心存怜惜。
舅舅识人目光如炬,仅凭只言片语,就已经测出阮风琴的大致为人。
舅舅继续道:“我当然会帮你,但劝你留个心眼。这不是友情和爱情的抉择,是你的善意对抗她的软弱。她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境地?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她不能吃苦,不想吃工作的苦,所以找男人依靠。不想吃精神上的苦,宁愿当一个受害者,不必承担任何责任。出了事坐地上哭,是很舒服的。可站起来反抗,当一个独立的人,对她来说比生病更痛苦。”
“我知道。”张怀凝道。
“我猜,她其实很讨厌你。因为你的光芒,打扰了她的自怨自艾。你帮她骂几句男人就行了,真的帮她出主意,她会反咬你一口。”
“不过我倒很乐意看见她背叛你。你长个教训就好了,人嘛,就是那种东西,钱可比人可靠多了。大不了你再来找我,舅舅还是有点小本事的。”
张怀凝默认,隐晦心思又被点破。她确实没那么信得过阮风琴,要是再求一次舅舅,就接受条件向他低头了。他的三条腿被打断都属活该。
可忽然,那个客人出声打断,道:“小柳,你对人性未免太悲观了。来打个赌吧。”
“
第51章 妈妈遇到了女鬼了
客人道:“我们都押上些东西吧,我赌人性好的一面,她那个朋友不会背叛她。”客人也是意气用事,没提前准备。掏遍全身衣兜,只摸出一只玉雕的小葫芦吊坠。他说是家里人送的,不能押,就从书包找到一支万宝龙的高限,镶钻金尖。
舅舅也应承下来,竟然从书房的一排名表收藏中取出一款劳力士,“大路货,好处是你赢了容易变现。”
张怀凝惊道:“我可没那么贵的东西能输你们。”她不懂钢笔,但至少认识表。舅舅更识货,说明这两样是等价的。
客人笑道:“我代你下注,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就当交个朋友。”他把钢笔塞进她手里,“你帮我保管,等赢了,拿去换你舅舅的表。”钢笔掂量在手里沉甸甸,她的心也随之一沉。
客人并不住在舅舅家。只有一辆车,舅舅就让张怀凝与他同乘,先送完她,再送他。
张怀凝无从拒绝,多少也琢磨出舅舅的心思:她和杨浔在一起的阻力太大,基本没指望。舅舅又处心积虑给檀宜之使绊子,就是怕复婚。他要把她的婚姻当筹码包装出去。
张怀凝对这男人无甚好感。他很有风度,举止翩翩,谈笑间也透出雅趣,甚至称得上仗义执言。但他有与生俱来的傲慢,否则不会把这样的事拿来打赌。
在车上,那贵客主动介绍道:“我知道你是张医生,以前有熟人提过你。我姓郎。”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