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第一次做商务同传吗?”
小姑娘果然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她立马来了精神,和程鸢诉苦,“对,我之前在公司做的都是笔译,这回部门里几个姐姐没空,就紧急把我给安排过去了。”
她沉默两秒,说出了担心,“学姐,我太久没练了,就怕到时候卡壳,脑子慢反应不过来。”
程鸢眨眨眼,“你这样想,就算到时候胡说一通也没人能听懂,对吧?”
学妹看起来更紧张了。
“那怎么行啊学姐,会场上肯定有不少大佬,万一我翻译错了可就太尴尬了,不瞒你说,我出发前一晚上失眠到两点,刚睡着就梦到我坐在那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给我吓醒了。”
程鸢温柔地安慰她,“放宽心,不是还有我吗,如果你没反应过来就戳我一下,我给你兜着。”
学妹说了一句谢谢,大概是想以此来缓解紧张,又和她多说了两句。
“我们课上练习的都是标准发音,但我听同学说了,大部分本地人说话都是带口音的,还有那些俚语啊之类的,我怕他们声音太小我听不见……。”
程鸢说:“对,很多人说的都不标准,不过也挺好玩,我之前还碰到过印度的客户,那口音你想象一下。”
学妹噗嗤一声笑了,“我肯定会原地去世。”
两人一块笑完了,心情也舒缓很多。
“那我再看看书,不看书我心里没底。”小姑娘哗哗翻开笔记,拿起笔圈圈点点,做最后的准备。
“嗯,好。”程鸢继续闭上眼睛恢复精力,她最近经常腰疼,办公室的人坐久了都有这个毛病,时不时就得起来活动一下,平时也要经常捶腰。
飞机下降高度,窗外阳光正好,河流像一条狭窄的白玉腰带蜿蜒穿过平原。
于是程鸢问道:“你要拍照吗?”
学妹哪有心情去欣赏什么景色,一想到落地后要面对什么,她恨不得从飞机上跳了。
不过她还是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拿起手机朝程鸢那边探了探身子,咔嚓咔嚓拍了几张。
“学姐,我什么时候才能锻炼成你这样的大心脏啊。”
程鸢回过神来。
学妹合上书,打开了话匣子。
“我在学校也练了不少翻译,但是一上台就全忘,发言人声音那么小,怎么可能听得清楚啊?有时候他们边吃饭边谈合作,我就得在旁边饿着,吃东西就影响说话,一场会议下来又累又饿,到后面根本翻译不出来,我脑子都不转了。”
老实说,听到“大心脏”这个词,程鸢稍微愣了一下。
她从没想过自己能跟这类词联系在一起。
学妹还在等她的回答,程鸢说:“如果你能在一年内完成200场同声传译,翻译完80万作品,同时还帮人校对完100万字的外刊——”
学妹眼睛放光,“那我就能独当一面了?”
程鸢摇摇头,“不,那你就能收获一身关节病和一颗随时能摆烂的心脏。”
“啊——”学妹传来一声叹息,悄悄地跟程鸢说:“成年人的世界太残酷了,学姐,我有时候看你在公司的完成度,怀疑你根本不睡觉的。”
她回复:“尚没有修炼到那种境界。”
学妹笑了笑,又埋头看书去了。
程鸢只睡了几个小时,她揉揉酸痛的肩膀,长时间保持坐姿,身上的骨头已经变僵硬。
一年前,她进入伦敦当地翻译公司,开始频繁奔波于欧洲和英美之间,自己过成了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
从最开始改稿审校,到后来逐渐锻炼成口译者,她一步步走得又稳又漂亮。
一场会议两位口译者是标配,每隔15分钟轮换翻译,15分钟默认是大脑高速运转的最高限度。
最艰难的时候,整个公司凑不齐两位翻译,会议紧急,她一个人咬着牙也上了。
40分钟的会议下来,嗓子干得像八百年没下雨的荒地,再也说不出一个音节。
公司里都知道那位高材生翻译小姐,漂亮又有实力,就是不太爱说话,喜欢一个人看书。
她带着学妹凯旋归来后,发现桌子上多了几个红色礼物盒。
一通会议下来,学妹成了她的小迷妹,一路上都在跟程鸢念叨:“感谢学姐救我大命!永生难忘!”
她淡然一笑,指着一堆小礼物,“这都是你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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