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淮知跟随婢女,来到一处临池而建的雅致凉亭。
践国公正襟危坐,手中执着一方紫砂茶盏,正细细品茶。
听到脚步声,践国公缓缓抬头,见是温淮知,便含笑示意。
温淮知上前行礼:“见过国公。”
“免礼。”践国公目光落在温淮知手中提着的小麻袋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这是何物?”
“这是我让乡里人送过来的一些野果子,酸甜可口。在石林县时,我很喜欢吃这些果子,不知国公是否欢喜这口味。”
践国公浓眉微挑,兴致盎然。
还未等他开口,身旁的侍女已接过温淮知手中粗布缝制的麻袋。
她动作娴熟地将袋中野果倾倒在一方白玉盘中,随后取出一根纤细的银针,细致地探入每一颗果实之中,试探着是否有毒。
温淮知见状,一抹懊恼之色迅速爬上俊秀的脸庞。
他出身寒微,从未涉足权贵之家,竟忽略了这等细致的礼仪——
以银针试毒,方显贵族的谨慎,因而最好还是不要携带与食相关之物。
践国公会心一笑,安慰道:“老夫初次登门拜访他人时,还曾送过粗粮呢。”
他回忆起往昔,话语中带着一丝自嘲,却又平添了几分亲切。
侍女将挑选完毕的野果呈上,践国公拈起一颗,咬上一口,随即,赞叹道:“好东西!这些年奔波劳碌,早已忘记了这山野间的滋味。”
践国公越发欣赏温淮知。
温润如玉,气质儒雅,更兼学富五车,谈吐不凡。
他知晓温淮知家境清贫,无力奉上价值连城的珍宝,但这看似寻常的野果,却更显其心思玲珑,情商过人。
身为践国公,珍奇宝物自是不缺,逢迎拍马者更是络绎不绝。
然而,这份来自心底的诚意,远胜过任何堆砌的金银财宝。
“上次的问题,老夫和你谈谈…...”
二人相谈片刻之后,一阵轻盈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
“爹爹......”
女子身着素雅罗裙,眼底含笑,步伐轻盈如羽,当她看到温淮知时,原本平静的面容上有些不自觉地浮起一抹红晕。
“昭雪姑娘?”
践国公朗声一笑,看着女子越走越近之后,放声打趣道:“哎,老夫本想再过些时日,等温小友打点好一切后才邀小友做客。未曾想老夫这女娃子说识得你,非要老夫…...”
他话未说完,便被凤践昭打断。
“爹爹!”一向沉稳的凤践昭,此刻竟也露出了少女般的娇羞,她急忙上前,挽住父亲的胳膊,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竟不知昭雪姑娘身份尊贵,此前多有失礼。”温淮知也朝着素衣女子微微行了一礼。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礼。”凤践昭面色温柔,随后又略带歉意地说道:“其实我叫凤践昭,此前因为一些缘故对公子隐瞒了身份,还望公子勿怪才是。”
“凤小姐言重了。”温淮知说道。
凤践昭安了安心,而后让一旁的侍女拿起茶盏倒上一杯。
“这段时日,一直在南方赈灾,未曾知晓公子榜上有名。回来看到消息,恍若梦中,公子多年心血,终有所成。”
她端起茶盏,朝着温淮知的方向轻轻一举:“以茶代酒,望公子前程似锦。”语罢,便一饮而尽。
“多谢凤小姐。”温淮知也端起茶杯,轻轻回敬。
践国公目光敏锐,自然捕捉到凤践昭看向温淮知的异样眼神,那眼神中,蕴藏着少女的倾慕。
他捋了捋颌下长长的胡须,往日里,昭儿待人疏离,从不见她对哪个男子如此上心,如今却千里迢迢赶回来,这其中缘由,不言而喻。
践国公又看向温淮知,见他神色淡然,这才安心些。
一般男子,若能攀上这等权势,纵然不表现得过于明显,也会流露出些许阿谀奉承,以博取好感。
但温淮知却不同,他似乎并未察觉到女儿家眼中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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