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衣在受苦啊。”
“怎么,你不去救救她吗?”
郑兰漪笑了笑:“从小到大你都最喜欢酥衣,最讨厌我这个姐姐。”
为了更像北凉的公主,女子的声音也经过了改造,却没有失去她原本的感觉,听起来有股冷飕飕的意味。
既有白雨跳珠的清,又有雨丝风片的软。
“我的圣父弟弟。”
被她纤细的手指环绕,白绫束缚住的眼睛在不受控地颤动,他轻轻合上眼帘,嘴唇的颜色愈发寡淡。
眼前却浮现出那道伤口的样子。
他甚至想象得出她是怎样握着那枚白玉簪,刺穿皮肤,然后血流出来。
丑陋吗?他一点也不觉得。
是冬雪里渗血的梅花枝。
塞满玫瑰花的裂谷。
月亮下的银沙。
“我抱你起来。”项微与轻声说。
他就着刚才的姿势把她从浴盆里抱了起来。当初瘦弱的养子长大了,抱着她毫不费力,像是抱着一片羽毛、一只鸟那般轻松。
抱起来项微与才意识到。
他忘记给她擦干了,于是他的前胸被水打湿,洇出一大片深色。
“谢不归到了宁城是吗。”
她依旧靠着他,湿润的头发蹭过他的脖颈,忽然说。
项微与的下巴和喉结上也沾到了水:
“别轻举妄动。”
郑兰漪轻轻哼了一声。
她知道他对她有愧。当初她满身是血奄奄一息,而他直到快拂晓才出现。
于是即便寻到了苏倦飞,也难以挽救那个弱小的生命。
或许她的人生总是与“差一步”挂钩。
因为她差一步将军需物资送到谢知还的手中,谢知还败了。
他死后,尸身被北凉军分食,只留下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
如今挫骨扬灰,什么都没有给她留下。
郑兰漪忽然在他的怀里挣扎起来,她皮肤滑腻,几乎要从他的怀里掉下去。
项微与收紧手臂。
女人的身上蹭出大片的红。她忽然不动,呼吸声几乎断了。
下一刻,她纤细的手臂缠绕上他的脖颈,趴在他的耳边低声:
“你怎么不去死。”
项微与愈发抱紧了她。
-
问心崖下,有一座被雪覆盖的平台。
平台不大,却刚刚好承接住她。
尽头是一处幽深的山洞入口,被藤蔓和白雪遮蔽,芊芊跳下来后,便扒开障碍走进山洞。
随着深入洞中,光线逐渐变得昏暗。
她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照亮前行的路,不知走了多久,豁然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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