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瞧见周展宜歪着头,正神色认真地注视着她,“裴确,我好像...忽然知道了檀樾的秘密。”
她心口一紧,“......什么?”
“我以前是瞧不起他的,因为我们身上有种相同特质,即目标明确,很早就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可他却总像在原地踏步,把自己包装得像一套完美的程序,
“但办理遗产需要时间,这笔钱对我很重要,我只能天天跟着他才安心,也是这一阵儿,我发现他好像突然有了许多情绪,越来越像个活人了,
“你知道么裴确?神奇的是,檀樾的这些变化,竟然都是在你每次出现后逐渐向上叠加的。”
......
红日西晒,身畔的车流逐渐增多,飞驰越过柏油马路,掀起尘灰扑面。
周展宜的声音不知断在何处,裴确回过神来时,她已孤身站在地铁站的入口处。
回忆片刻,她想起来谈话的最后,周展宜的手机响了,她挂上电话,把她捎到这儿后便开车离开了。
站了会儿,裴确转身走进地铁站。
刷卡过完闸机,走下扶梯,她却不知该往哪里去,正好一辆列车抵达,她跟着上了车。
始发站,车厢内乘客零星,停到某个目的地后,两侧开启的门外忽涌上一大拨人群。
裴确本来抓着吊环,现在被四处推力挤到各处,活像只方形皮球,卡顿地滚动到角落。
肩膀越缩越紧,竖在头顶的几只手臂仿佛骨折般,摩擦着她的脸荡来荡去,最后猛地倒向同一边,在一阵播报声中轰隆挤向门边。
她瞬间失去所有抓力,夹在人潮间被迫下了车。
而后视线盲目地巡视四周,她望见地铁站的广告牌,才发现这里原是换乘大站,且时间已到傍晚六点,正值下班晚高峰。
班车一辆接一辆地载着乘客,载着永远载不完的疲惫,循环往复地向前、后退。
裴确逆着人潮,想去等人较少的最末车厢。
经过拐角时,她刚踏出一只脚,右侧即将关闭的地铁门伴随“滴滴”声,猛地冲出一道人影。
“哎呦!”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阿裴?”
半边身子险被撞飞,裴确忙埋低头道歉,却忽而听得一道熟悉轻唤。
她抬起头,视线定格在对面女生的齐肩发,脱口而出道:“佳...佳莹姐姐?”
总带着她去袁媛家补课的黄佳莹,送了她许多练字的田字格本。
她仍旧留着短发,只是齐刘海变成中分,一双杏仁眼此刻因为惊讶瞪得更圆了。
“天呐阿裴,真的是你,没想到十几年不见,你这张脸还是那么好认。”
黄佳莹扶正刚被撞歪的包带,亲切地捏起裴确两只手,仔细盯着她左瞧右看,发觉她真和从前一样,黑发如瀑,瞳仁比常人更黑亮,像面明镜似的。
“我们真是太久不见,阿裴,我去年回了趟望港镇,听说了当年......”黄佳莹嘴角一僵,忙转过话,“不提那些事儿,反正都过去了!对了,你怎么会在北城?”
“我在这边工作,你呢?佳莹姐姐,那年你考上嘉麟国际,毕业后去了哪个国家念书?”
两人说话时,列车呼啸着开过五六趟,地铁站内站着的人少去大半。
黄佳莹眼尖,扫见旁边空出来的一条长椅,忙牵着裴确坐过去。
她们并排坐下,手还互相握着,裴确看着她的脸,像是忽然回到那段无法再重来的夏天。
“其实我当年的英语基础太差,被迫留了一级,本以为出不了国了,结果那时候有个低我一级的学弟,好像家里还挺有钱,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然把名额让给我了,”
说起这段往事,黄佳莹到现在仍觉得被命运眷顾。
“然后我如愿去伦敦当了一年交换生,又很幸运参与学校一个重点项目,拿到奖学金,半工半读才成功留在那边。我毕业那年,学校组织去加州理工参加学术交流会,阿裴,你猜我在那儿遇到谁了?”
黄佳莹握着裴确的手激动地直挥,“就是当年把名额让我的学弟!我说他当初怎么愿意在望港镇多待三年,原来是为了读更好的学校,不过后来我听说他又退学了,好像是因为家里的事,”
“阿裴,你还记得当时咱省爆出来的贪官么?对,那个贪了几个亿的檀自明,就是那个学弟的爸爸——
“唉!他也挺可怜的,那阵儿不过十八九的年纪,美好人生刚开始就遇上这事儿,估计背地里也没少遭受闲言碎语才退了学。而且我还听过更夸张的说法,说他爸贪污这事,竟然还是他妈去举报的......”
裴确的视线定在黄佳莹唇畔,随着她的话音,逐渐失去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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