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进道:“每次教你时,卢管事都在贼首身边么?”
吴典御道:“我原本就想说,那两位管事不仅是‘大爷’的手下,也是护卫,正因为他的残疾严重影响到了行走,时刻需要一人在身边护持!”
狄进微微点头:“左腿残疾,行动受限,需要有一名管事在身边随时护卫,这就是你提供的‘金刚会’贼首的情况?”
“有关‘大爷’,就是如此了……”
吴典御顿了顿,颇为紧张地问道:“敢问狄三元,接下来准备怎么安排老身?”
狄进道:“你坦白交代,机宜司会根据情报,缉捕潜藏在京师的贼子,在捣毁‘金刚会’之前,当然会留着你的性命,至于行刑之日,应是与其他丐首一起,也算一并了结!”
吴典御身体一颤,眉宇间流露出对死亡浓浓的恐惧感,但又知道,这已经是所能争取到最好的待遇,换成阎文应和皇城司,真到了这一步,反倒会气急败坏,什么酷刑都会在她身上用一遍……
所以吴典御赶紧提出请求:“此地阴寒,能给老身些衣物取暖,吃食不要太过恶劣么?”
狄进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此事皇城司自会禀明太后与官家,伱继续招供便是,以‘大爷’的年纪,又身有残疾,想必早就开始挑选继承者了?”
吴典御叹息着点了点头:“不错!实际上他甚至催促过老身,让老身考虑下一代传承‘他心’之位的人,万一突发重病,不会让‘金刚会’的运作受到影响,既如此,他肯定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
“此人真是处心积虑!”
狄进冷哼一声,接着道:“‘金刚会’第一代辽人谍探,对于你们这些传人颇有防备,但他们既然想在国朝继续发展下去,培养继任者,继任者之间就必须有所往来,才能确保日后合作的顺利,你们二代传人之间可有书信往来?”
吴典御继续叹息,这位太敏锐了,本想将情报一点点往外挤,结果一旦开口,就不得不往下说:“确有书信往来,不过那些书信阅后即焚,没有藏于老身屋内……”
狄进问:“传信的人呢?”
吴典御道:“应是给尚食局送菜的杂役,老身没有亲自接触过,每次杂役将信件传给魏承照,在魏承照那边摆放三日后,确定无人追踪缉拿,老身再取来信件阅览,回信同样是通过魏承照……”
“你们确实小心!”
狄进评价。
魏承照至今都没有交代,那个内侍黄门的心思很简单,他要报复国朝,就不能把吴典御这颗钉子给拔了,反正必死无疑,当真是怎么受刑都不说,只要这层阻挡在真相面前的防线守得住,正常情况下,吴典御还真是固若金汤!
“可还是被狄三元发现了,世上并无万无一失的谋划啊!”吴典御苦笑了一下:“所以不是每個人都培养了第二代传人……”
狄进道:“比如‘神足’卢管事?”
这是丐首何万交代的事情,据何万说,卢管事自认为仍在壮年,培养的传人反倒担不起重任,言语中多有排斥。
如今吴典御也点头道:“‘神足’卢管事确无传人,他武功高明,尤其擅长轻功身法,据说秘传自辽东一派,不愿轻易传人……”
“辽东的门派?”
狄进目光微动:“这个门派的传人,是不是会一种点穴秘法?”
吴典御想了想道:“阁下这么一说,好像卢管事确实提过,他有一门折磨人的高明手段,可以截住气血,让人浑身忽冷忽热,苦不堪言,最终受尽折磨而亡!”
狄进心头有了数:“‘神足’卢管事自矜于轻功高强,传承高明,不愿授予他人,那其他三位呢?”
吴典御道:“‘大爷’有了两位传人,分别继承‘宿住’和‘无漏’之名,敌隐、敌烈共同挑选了一位传人,继承‘天眼’之名,杨管事有两位人选,正在竞争‘天耳’之位。”
狄进眉头一扬:“你在宫中,却对这些了如指掌,是别的二代传人特意书信告诉你的?”
“不错!”
吴典御点了点头,终究有些好胜之心,反问道:“狄三元以为,会是何人告知?”
狄进不假思索地道:“那些已经继承了名号的二代传人,没有必要与你说这些,唯有两位竞争‘天耳’之位的传人,才会将隐秘告知,希望得到你这位‘他心’的支持!”
“果然瞒不过阁下!”
吴典御也不意外,只是觉得那两位斗得实在毫无意义:“可惜她们运势不好,至今还在争那个名号,希望成为‘天耳’后,日后能有‘金刚会’全力庇护,结果却碰上了阁下!”
狄进问道:“他们是什么身份?”
吴典御道:“我等二代传人即便彼此联络,也不会透露具体身份,只知大概……”
狄进明白:“比如‘他心’在内侍省尚食局当差,具体是哪一位却不知,你告诉我‘天耳’明面上的身份便可,我自会搜查缉拿。”
吴典御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竞争‘天耳’之位的两女,是教坊中人!”
狄进目光一凝:“是乐工?还是官妓?”
这又是与宫中有关!
宋朝教坊承袭唐制,主要职责是掌管国家礼乐,成员多为乐工乐户,宫中设宴是要她们去表演的,比如之前太后寿辰时的声乐,就是教坊的乐工演奏,教坊中自然集聚了来自各地的杰出乐人,“四方之役之精者,皆在籍中”,有种皇家音乐、舞蹈学院的意思。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