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这般夸张!”
朱儿脸色稍缓,伸手捏了捏他嫩滑的脸颊,由衷地道:“你这张小嘴啊,真是厉害,怪不得连官家最宠爱的公主,都被你哄得服服帖帖!”
狄知远眼睛微微一眯,神色立刻变得不同:“公输居内有客人谈论此事?”
“确实有!”
朱儿正色道:“听说相公在提议废除一个规矩,有关公主和驸马,便有些闲言碎语传出去,没事吧?”
“无妨无妨!”
狄知远眼睛睁大,又恢复成平日里笑眯眯的模样:“那是‘尚主之家,倒降昭穆一等’的规矩,爹爹确实要力主废除,本来就是坏规矩,早该废掉了!”
朱儿捂嘴笑道:“黄髫稚子,就知道公主和驸马的规矩不好了,伱可是相公的嫡长子,难道将来真要配公主?”
说完之后,她又有些后悔,观察这个从小老成的少郎表情。
狄知远很是理所当然:“为什么不能配公主?朱姨,我不对别人讲,只跟你说,徽柔从小跟我最好,脾气温柔娴静,长得又美,像娘亲,也像你呢!我很欢喜她!”
“我脾气可半点不好,也不美喽!”
朱儿失笑,但终究还是开心的,却还是轻声道:“可你娶了公主,将来就不能当官……不对,也不是不能当官,是不能当相公了啊!”
狄知远连连摇头:“爹爹是相公,我可不想再当相公了,我连进士都不想考,只准备做一个无忧无虑的闲官!”
朱儿揉了揉他的脑袋:“你乐意就成,这座公输居,也有一半是给你准备的,可不能让你这声姨白叫!”
狄知远不会收,但也没有直接推拒,又聊了些话后,这才不紧不慢地进入正题:“朱姨,你知道么,就在刚刚,太学的大才子司马光,在国子监内遇害了,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所杀!”
“嗯?”
朱儿立刻警惕起来:“此案自有开封府衙追查,你……还有包家和公孙家的两个小娃,别参与这等凶险之事!”
狄知远咧了咧嘴:“不参与!不参与!我们只是好奇么,在科举前夕,杀害一位名满太学的年轻才子,若是早有预谋,凶手为何如此胆大包天?”
朱儿凝视着他,哼了一声。
狄知远无奈,只能给这位长辈吃了一粒定心丸:“朱姨放心,我虽然从小习武,但直到姑姑西行之前,都不满意我的进境,没允许出师,所以我走到哪里,后面都跟着人呢!”
朱儿闻言立刻侧头,发现右侧悬挂的铃铛,轻轻摆动了两下,立刻明了这位身后确实有两名护卫跟着,倒是点了点头:“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你爹娘也放心你在外面晃悠,好在有人护着……也罢!你且等一等!”
她站起身来,来到桌案前,摆动了一下铃铛。
很快轻轻的脚步到了屋外,敲门之后,一位梳着盘福髻,簪了一朵牡丹花的娘子走了进来,敛衽一礼:“朱姐姐!狄衙内!”
狄知远行礼:“喻娘子!”
来者正是公输居的另一位当家娘子,玲珑,也是喻平的妻子,嫁人后就从了夫姓。
说来也巧,这位曾经是无忧洞盗门的盗首四大弟子之一,而喻平也是丐首之一,只是这两人都属于其中的另类,甚至不知道彼此有这段经历,成亲后倒是夫唱妇随,一家和睦。
朱儿管着店里的生意,从公输居辐射出的江湖眼线,却是玲珑在执掌,同时还与机宜司有着联系,由此分工明确。
此时请她来,正是询问这方面的情况。
狄知远将案情的大致情况说明了一遍,包括凶器是毒镖,可能与异族人有关。
玲珑听完后,稍加思忖,缓缓开口:“若说京师的异族人,或与北方有关,辽人这次是真的不准备再纳岁币了!”
狄知远眉头一挑:“哦?辽主敢这么做?”
玲珑道:“此非辽主之意,他控制不住下面的臣子,尤其是那位南院大王耶律重元!”
“这个辽主就不是好皇帝!”
朱儿嗤笑:“当年相公欲将种痘术传于北地,朝堂上多少人反对,说是资敌,结果怎么着,辽主居然将种痘法瞒着,专给契丹贵族配用,激得奚族都与他们翻了脸,真是蠢!”
狄知远知道这件事:“契丹人口太少了,各族离心,统治不稳,辽主才使了这个下策!”
朱儿撇嘴:“如此一来,不是更失人心?”
狄知远起初听说,也不理解,但听了爹爹分析,才明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
何况就算辽主选了另一条路,将种痘术分享,只要契丹贵族还在头上压迫剥削,北方各族也不会认契丹人的好,毕竟此法是宋人传过去的。
这才是爹爹愿意将种痘术,推广到北方的原因。
果不其然,当辽帝耶律宗真没法区别对待,不得不将种痘术传于各族后,无数北方人感念此恩,真切地感受到何为兄弟之国的同时,也由衷地称呼爹爹为“大狄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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