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菀玉姣好的脸庞平静下来:“不恨。”
“严学海与你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情意莫说到白头,不到三十岁就纳三个妾,还把勾栏女子带回家胡闹,夫人心里当真不恨吗?”
“世间三妻四妾男子何其多,我为正房夫人,掌严家中馈,嫡子将继承家业,已比大多数女子幸运,不该恨。”秦菀玉不像他预想那般,扮演夫妻情深,直接冷酷地道,“秦家和严家世代交好,我叔伯弟兄在官场与严家都有往来,家为秦家女,也不敢恨。”
陆执方盯着她:“可他背弃了娶你时的诺言。”
“山盟海誓说的时候,都是真心的,日后变心时也是真心的,人哪能一眼望到后头几十年的事呢?”秦菀玉一笑,眸光转向馥梨,“就像宋公子,今时今日放在心尖上的,你能保证三十年后人老色衰了,还如珠如宝,捧在掌心里千娇百宠吗?”
她话意有所指,馥梨埋头执笔记着,一顿,觉得这句话奇怪,同案情无甚关系,去看陆执方。
陆执方指头一点,示意她不必记。
他目光从馥梨清澈的眼眸,转到了似怨非怨的秦菀玉面上:“君子重诺,若做不到,我便不开口。”
这一日里,最后问的是厨房负责给严学海熬药的小婢女。馥梨给香炉换上新香,一支接一支,陆执方没有停下来问询,明明超过了时辰,还在问东一榔头西一锤的问题,昨日早膳吃了什么,生肖是什么,有没有读过书,再猝不及防地问一句同案情相关的。
香灰掉下来,馥梨再接一支,数了数,第四支了。直到小婢女口干舌燥,面白腿软地离去。
夜色更深,弦月高升。
晚膳过后,陆执方叫严府人送来棋盘,说要教她下棋,从围棋规则开始讲,讲到常见的死活棋类型。
馥梨听得认真,敲门声响起,“爷,有动静。”
“进。”
荆芥一身清寒进来,他被安排去蹲守那个熬药的小婢女。严学海身上无人为外伤,仵作推断毒多半从口入,厨房尤其是每日汤药,是最容易被下毒的地方。小婢女未必是凶手,可世子爷说,凶手会心虚。
荆芥确认屋外无人,严实地阖上了屋门。
“秦菀玉去接触那个小婢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