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低了声音道:
“馥梨姑娘,待会儿护卫带你先突围,官驿有人驻守,你去求救,我和其余弟兄拖着这群人。”
“这些不是普通山匪,能行吗?”
“咱还扛得住,正好许久不练手了。”
荆芥嘿嘿一笑,面上胜券在握,并没有多少紧张,缰绳猛地一抽馥梨骑的马。
马儿嘶鸣着,直直朝山匪冲过去。
馥梨心头一突,左右两边闪出同行护卫,与她并驾,三两下击退了想要阻挠的悍匪,带她撕开了一道口子,往荆芥口中描述的官驿去。
她不放心地回头看,荆芥带着剩下护卫同山匪缠斗,困住了大部分,但还有几个悍匪朝她追来。
果真,是冲着她来的。
馥梨咬牙加快了马速。
身后有破空之声响起,箭簇一阵阵飞来,不袭击她,只袭击她骑着的马和左右紧紧跟随的护卫。
她心快要跳到嗓子眼,忽而听见一道清朗利落的声音,“小梨儿,头低下!”这把男嗓有叫她无比熟悉的感觉,她还未来得及分辨,人已低头俯身。
“放箭!”
更迅疾、更浩大的破空之声自前方来。
箭簇噗嗤地没入皮肉的声音和山匪的痛呼声在身后响起,不过眨眼间,紧随她的马蹄声停了。
馥梨愣怔,扭身看了一眼。
所有穷追不舍的山匪都倒下了,马匹东倒西歪在路上扬出风沙尘土。她再往前看,耀耀日光下,身形熟悉的男子一身红黑短打,马尾束得高高的,晒成了小麦肤色的面容上,英气眉目如记忆中锐利张扬。
他身后的高坡上,是排列齐整的弓箭手
“阿……”馥梨声音堵在了嗓子眼,“阿……”
迟晟不耐烦地甩了甩马尾,下马走到她身前,“好啊你,这么久不见,连阿兄都不会叫了。”
“阿兄……阿兄!”
马背上的小姑娘攥着缰绳半天,忽地跳了下来,冲力快把迟晟也撞到了地上,幸而从军生涯练出稳如磐石的下盘才接住,“这么大个人了,还哭鼻子。”
迟晟怀抱一空,小妹已急得拉起他就跑。
“荆芥小哥还在后头,后头还有山匪,快快!”
“你发懵那会儿,已经有骑兵赶过去了。”
迟晟不紧不慢,将她拧了个方向,拧回面朝官驿的地儿,“你的马没坏,先同我回驿站,不累吗?”
馥梨一步三回头,直到看到荆芥和几个护卫远远在骑兵陪伴下,全须全尾地赶上来,她才上了马。
“阿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阿兄还没问你,那陆世子同你是什么关系?”
迟晟从襄州出境,潜伏良久得胜回来,才知家里出变故,匆忙回京受了封赏,就往淮州赶去,在整个淮州都找不到小妹,却一日比一日急地收到这位镇国公府世子的来信催促,叫他带能调动的人马到定南。
馥梨一时语塞,已过了最危急的关头,她乱糟糟的头脑清醒过来,“是世子爷写信让你来的?”
迟晟点头。
“一开始是让我来接你,信写到了侯府,后来发现我不在京中,又派人辗转到淮州找我。直到前一阵,叫我派人到榆中府和定南府的交界官道戒备等候。”
馥梨听过后恍然,陆执方不是前几日才起了送她走的心思,他自得知阿兄消息,还有五叔被困在如溪县时,就在谋划了。
“是定南知府想把我劫走作人质,等我出了陶州的地界,再被假山匪劫走,他就能撇清责任了。”
兄妹说话间,官驿到了,就在眼前。
馥梨连这一刻都等不了了,“阿兄,”她眼眶有些泛红,“你能不能派人去帮陆执方?他在查的案子就是我们家的,爹爹没有遇船难,他还活着。”
迟晟一指驿站门匾上的白鸽,“他最新寄来的信,已经将事情来龙去脉都说了,我的人,你看到的是这些,实际还有更多,都伪装成民壮,自陶州城去接应你嘴里这位世子爷。”
“要不是同我迟家有关……”
迟晟扫了一眼她挂心的模样,心道这位陆世子心思缜密,走一步想三步,小妹心思浅,跟在他身边,岂能有不吃亏的理。怕是被人卖了还替他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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